“誰乾的?”
被問話的人呆呆地看著江衝,直到太子問第二遍,才如夢初醒道:“傅賢妃挾持四皇子,意圖要挾皇后娘娘,寧王世子為四皇子擋了劍。”
太子眼中隱有淚光閃過,恨聲道:“我必殺此賤婦!”
一隊數十人的豫王府侍衛朝福康宮的而來,中間像是簇擁著誰的步輦。
衛士通報:“殿下,永昌縣主求見。”
江衝尚沉浸在蕭綺逝去的悲傷中,一時沒反應過來永昌縣主又是哪個。
太子猛然想起什麽,略帶歉意地看了江衝一眼,“快請。”
永昌縣主從步輦下來,一手提著裙擺,另一隻手裡拎著把三尺長的寶劍,穿過重重守衛來到殿前,先對太子點了個頭,然後看向還在發愣的江衝,驚喜中難掩心虛:“哥,你怎麽回來了?”
江衝倏地抬頭。
“太后娘娘這幾日食欲不振,我留在宮裡照看……”江蕙猛地捂住嘴巴,震驚地看著蕭綺,顫聲問道:“蕭綺他……他怎麽了?”
江衝直愣愣地看著江蕙,像是不認識她了一樣。
聖上中風、周王謀逆、傅義火燒長慶宮、蕭綺遇害、江蕙身孕……
這些字眼一個接一個、像纖薄的刀片一般,劃開頭皮,爭先恐後地往他腦子裡鑽,攪得他腦子裡鮮血淋漓一片混沌。
江衝試圖站起來,然而接連數日不眠不休帶病趕路,早已是強弩之末,如今乍聞宮變之時,江蕙身在衝突最為激烈的長慶宮,一時氣血上湧,心神激蕩,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江衝再醒來時,已是下午,身在侯府。
醒是醒了,但身體依舊疲憊,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聽人讀話本。
讀書聲感情充沛,抑揚頓挫音量適中,吐字也還算清晰,讓人聽著就想放松。
就是不知道是屋子裡進了老鼠,還是有人在他床邊吃東西,時不時地傳來“哢哢”聲,有些煩人。
讀完一段,那聲音停下來,小聲道:“姑姑,我內急,想去方便一下。”
江蕙:“去吧去吧。”
江衝睜眼:“又欺負人?”
江蕙猛一回頭,正對上兄長無奈又縱容的眼神,回頭看了眼江惟離去的背影,滿不在乎道:“他自己要來獻殷勤,關我什麽事。”
隨即起身拍了拍衣裙,來到床邊,滿心擔憂道:“哥你可算醒了,擔心死我了!”
江衝掃了眼滿地瓜子皮:“但凡你少嗑點瓜子,我就信了你這話。”
江蕙“嘿嘿”一笑,“我都沒在這兒打牌,夠給你意思了。哥,你餓不餓?來人,快把粥端上來。”
江衝被人扶著坐起,簡單漱了口,視線在江蕙還不明顯的肚腹上繞了一圈,“你可有傷著?孩子呢?還好嗎?”
江蕙微微往後挺直了腰,輕拍小腹,“皮實著呢。”
江衝:“……”
“孩子鬧不鬧?”江衝想起當年長公主懷江蕙兩個月的時候,吃什麽吐什麽,他才知道原來婦人十月懷胎這般不易。
“這小家夥可乖了,一點都不鬧。”江蕙美滋滋地摸了摸肚皮,見江衝面帶關切之色,轉了轉眼珠小心翼翼道:“哥,我跟你說個事,你可別罵我。”
江衝一聽就知道闖禍了,挑眉:“看情況。”
“算了,罵就罵吧,反正你也不能罰我抄書,我還懷著你外甥呢!”江蕙有恃無恐,“就是那個……咳,昨晚在長慶宮,我捅了周王一劍,不過好像沒傷到要害。”
“你把昨晚經過仔細說說。”江衝微驚,他以為江蕙在長慶宮是跟太后待在重重保護中,怎麽還跟周王面對面了?
江蕙道:“昨天我進宮去探望娘娘,本來下午是要回家的,但是起轎的時候轎子後面一根繩子斷了,等太醫趕來確認我沒事,天色已晚,我就叫人回家給我婆婆說我留宿宮裡。入夜之後,我跟娘娘都睡得早,大概二更時分,婢女把我叫醒說宮裡好像出事了。等我穿好衣裳出去,長慶宮的大小宮門都已經關閉了,內官們正搬東西堵門。後來是周……那個傅義先帶兵圍住了長慶宮,他手下一直在外面喊話,說是聖上有旨傳位五皇子,請太后交出玉璽。後來周王也來了,周王要強行破門,傅義好像不同意,兩個人吵了一架,然後長慶宮後面內官住的圍房就起火了。”
江衝感覺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大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再後來不知怎麽的,周王知道我也在,就派人傳話叫我出去,否則就硬闖進來捉我。”江蕙表情心虛,“哥,你也知道那種時候他真的能說到做到,何況玉璽就在娘娘那裡,萬一被他破門而入,後果不堪設想。”
江蕙停頓了一下,見她哥並沒有罵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思,又繼續道:“然後我就出去了……我不是一個人,帶著侍衛呢!出去之後,哥你不知道,周王那個狗東西有多惡心,他居然說只要我離開長慶宮,他會派人送我回家,並保證平陽侯府上下絕不受牽連,若我願意勸你袖手旁觀,等事成之後,他會封你做親王,還會讓我做皇后——笑死!皇后很稀罕嗎?他要我做誰的皇后?是五皇子那小屁孩,還是周王他自己的皇后?真看不出來周王居然有當皇帝的野心,他配嗎?長得跟個老鹹菜梆子似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不是我彈弓沒在身上,看我不把他門牙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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