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蕙挽著縣主笑道:“我們要去打球,戴著掉了多可惜。”
“那我也一起,我球技很不錯的。”何弘寧忙道。
“行啊!”只要不是參與志在必得的比賽,江蕙對於主動加入的隊員都是來者不拒,也不挑打得好與不好,看向何弘寧身邊一直沒說話的少年:“阿盈你快去給我把那個空著的球門佔下。”
甘盈板著臉道:“我站著這麽久連個招呼都不打,要使喚人跑腿了倒記得找我?”
“廢什麽話,快去快去!”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江蕙才不怕他生氣,推著他往外走,“我們先去找我哥,等會兒就來。”
江蕙開開心心挽著縣主一起去找哥哥,何弘寧落後幾步與她倆一道走著,沒幾步何弘昭也跟上來。
“大哥兒也要一起嗎?”江蕙問。
何家長孫不是很擅長這些激烈的運動,所以方才江蕙直接沒叫上他。
何弘昭道:“我許久沒見過江家哥哥,理當前去拜訪。”
江蕙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
何弘昭:“怎麽了?”
江蕙道:“看在自小相識的份上,我不好佔你倆便宜,但你也不能佔我哥便宜吧?你四姑姑嫁到我家成了我四嫂嫂,你卻管我哥叫哥哥?”
何弘昭一窒,用抱歉的目光看向弟弟。
何弘寧差點當場就不想認這個幫倒忙的親哥。
江衝沒在自家彩棚裡,而是被豫王拉去說話,江蕙找過來時,兩人已經喝上了。
“何弘昭/何弘寧拜見侯爺。”何家兄弟一齊上前稽首。
江衝看著面前的兄弟倆有點分不清誰是誰,不過也沒關系,這不妨礙他由衷地將兄弟倆誇讚一番。
正宗八大家麽,是比自家暴發戶看著氣派。
江蕙抱著哥哥手臂搖了搖,“你答應了要教我打球的,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還有玉兒,你就教教我倆……”
“還有我呢。表哥,你不能厚此薄彼,也順帶教教我。”豫王抱著江衝另一條手臂搖。
江衝:“……”
進了場,豫王和何弘寧、甘盈分到一組,江衝則帶著兩個姑娘一組。
開球時,觀眾席上隱隱傳來呼喊聲,初時只有一兩個人,緊接著周圍的女孩子們紛紛效法,片刻後此起彼伏的“江仲卿”已經變成整整齊齊的“江郎”。
“他們在喊什麽?”江衝仔細聽來還以為自己年紀大了耳背。
豫王笑道:“表哥你這三年不上場,居然還有這麽多姑娘惦記你。人家叫你江郎,你快應一聲。”
江衝:“滾蛋!‘江郎才盡’,這是咒我呢?”
豫王又顛顛跑到場邊,樂呵呵地對姑娘們道:“江仲卿說他尚有滿腹才學,當不起姑娘們一聲‘江郎’。”
眾女一默,瞬間的死寂過後迎來的是更為熱情的呼喊。
偌大的擊鞠場並不只有球員和觀眾,賽馬投壺、鬥草射覆者不計其數,場外一角甚至還有著濃重的學術氛圍,章探花潑墨揮毫指物立就,趙狀元寫詩作賦妙筆生花,更有數不盡的文人騷客詩文傳唱如流水。
韓博沒去湊熱鬧,一是他本身好靜,相較於熱鬧的社交場合,更喜歡一個人待著品茶讀書,二是自京中開始流傳出關於他攀附平陽侯府的流言之日起,他就和那個清高自詡的圈子格格不入了,沒必要前去自討沒趣。
“當年風光無限好,如今闌乾獨坐,韓學士可是悔了?”
嬌媚的女音自右後方傳來,話音落定時,韓博回頭,正對上一雙狹長清冷的鳳目。
這女子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面如銀月,身材高挑,著一襲淡紫宮裝,看起來雍容華貴又自帶三分凌厲。
韓博一怔,“清河郡主?”
“正是。”女子微微頷首。
清河郡主蕭引玉。
當年文帝寵信奸佞萬真廢長立幼,被廢掉的那個“長”,便是清河郡主的親祖父,武帝即位後追封廢太子為信王,並對其後人多有寬待。
但清河郡主最為人所知的不是她宗室女的身世,而是臭名昭著的□□名聲,傳聞她在丈夫去世後勾引小叔子,並攪得婆家家破人亡,天下讀書人紛紛上書請求以教子無方的罪名革除其父王爵,並將清河郡主治罪。
其實在前世,她還有一個名號——安國公主,安伮南犯時,以女子之身困守邊城數月,終城破人亡,被皇帝追封為安國公主。
“郡主請用茶。”韓博只在前世見過這位清河郡主一次,當年是徐娘半老,如今卻風華正茂,所以一時沒認出來。
蕭瑤捧著茶盞細品慢酌,視線卻肆無忌憚地落在身側的青年身上。
與傳聞中趨炎附勢的小人截然不同,此人氣質沉穩,目光悠遠,身上有種不可言說的冷淡疏離,絕非如傳言那般不堪。
同樣地,韓博也在暗暗思量著清河郡主來此的用意——他與清河郡主素無往來,對郡主家事也不曾關注,但看這樣子郡主的丈夫應當還在人世,所以還不存在什麽“□□”之名。
“韓學士出身翰林清貴無匹,平步青雲指日可待,一朝自毀,值得嗎?”郡主朱唇輕啟吹氣如蘭,問的卻是這樣尖銳的問題。
韓博淡淡道:“子非魚。”
安知魚之樂。
蕭瑤微微一笑,眼裡波光流轉,本來凌厲的鳳目便橫生出幾分媚態,“江仲卿能給你的,我蕭引玉同樣給得起,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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