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殿下。”他舉杯輕碰了下謝涵案上酒樽。
“隨殿下。”謝涵捏起酒樽,一飲而盡。心中想著對方來意。
“喝了酒,我們就是朋友了。”姬擊繞過食案,挨著謝涵坐下。
謝涵:“……”他看向下方還混亂的坐席之爭,“隨殿下不用處理一下麽?”
“這事怕一時半會兒處理不好。”姬擊搖了搖頭,“隨國國力確實不如雍國,梁君拿我們做筏子,可孤又不願意坐前排,才懶得迎合他,偏偏我國大夫覺得這是梁國給我們面子,和雍國爭吵起來。”
謝涵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驚異於對方的直言不諱。
“所以我抽身出來,只要我出來了,很快我國大夫也會跟我過來的,這就不用爭吵了。”姬擊眉開眼笑道:“所以這些事根本不用我去關心,我現在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有意義的事?”謝涵疑目。
“咳咳咳――”姬擊忽然清咳幾聲,見謝涵遲疑的目光,拍拍他手道:“孤只是先清嗓子。”他說完,就吟唱起來,“山有扶蘇,隰有荷華,既見齊涵,乃知絕色。”
“咳咳咳――”
這回咳嗽的是謝涵了,不是清嗓子,他是被對方煞得給口口水噎住了。
“殿下。”霍無恤盡職地扮演著一個武士該有的樣子,一邊上前輕拍謝涵脊背,一邊對隨太子怒目而視。
玖少卿、謝澆的目光也都看了過來,姬擊施施然從袖內拿出一塊汗巾遞上,“是擊唐突了。”
謝涵沒接過汗巾,而是又咳兩聲,終於順下氣,抬頭冷冷道:“隨殿下何意?”
“由衷地讚美齊殿下的美貌。”隨太子真誠道,邊說邊從袖中拿出一卷素帛,放在案上展開,又拿出一支筆、一個硯、十幾個瓷碟、十幾支染料,讓人驚異於他袖中的容量。
然後謝涵看到對方用那雙溫柔的滿含欣賞的眼睛凝視著他,再用那清越的滿含柔情的聲音道:“齊殿下天人之姿,可惜擊不能日日欣賞,擊有個不情之請……”
“不要說。”謝涵打斷道。
“不,孤一定要說,不說孤會抱憾終身的。”姬擊拿起畫筆,“可否允擊畫下齊殿下姿容,好在分別後,讓擊日日睹畫呢?”
謝涵:“……”
“哈哈哈哈――”旁聽的謝澆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一串長笑。
本來殿內因為座次之爭舌戰不斷,不曾注意到這一二事,此時卻都被謝澆的笑聲吸引過來了。
下方一處一個本來在據理力爭、也著水藍色禮服的人看過來,忽然面色一僵,再不管打到一半的嘴仗,趕忙飛奔過來,“殿下――”
他中年發福、大腹便便,滿身肥肉,活像個□□,此時卻速度飛快,邊拉姬擊衣袖邊擦滿頭的汗,對謝涵賠笑,“我家殿下剛剛喝高了。”
宴會還沒開始就喝高了,這話有點假,但怎麽也算是個台階了,謝涵笑道:“那可得快快喝碗醒酒湯。”
作者有話要說:
。
第31章
“孤確實是醉了, 卻不是因酒醉的,而是因為齊殿下您,所以醒酒湯解不了。”姬擊搖頭認真道:“解藥在齊殿下身上。”
那隨國大夫以一種“……”的目光看著姬擊, 然後抹一把臉, 對謝涵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齊殿下勿怪,我家殿下沒有壞心, 就是癡迷美色, 平生最愛畫美人圖, 純粹欣賞, 絕無壞心。”
“美人圖?”謝涵略略挑了挑眉梢。
姬擊點頭,“如齊殿下不能入孤畫冊,將成擊平生憾事。”
隨國大夫都把姿態放得這麽低了, 姬擊又一副執著樣,畫畫像其實是沒問題, 但姬擊也說了――是要“日日睹畫”的(……)
謝涵……謝涵決定禍水東引, 把目光往遠處移了移, “素聞召太夫人年輕時乃大昊第一美人, 不知隨殿下可有見過?”
聞言,隨太子長長一歎,“卿生我未生, 我生卿已老。怪孤生得太遲,召太夫人現如今已是半百高齡。美人遲暮是世間最殘忍的事,孤怎忍心去瞧?”
謝涵表示理解, 繼續看著遠方一道俊秀的身影, “現下正有個機會可以一解隨殿下遺憾。”
但他還沒說,隨太子已打斷他, “美人之為美,秋水為魂玉為骨,可皚如山上雪,可皎若雲間月。沒有風骨的皮相,就沒有生命力,對他人如紅顏,對擊如枯骨。”
他順著謝涵目光過去,“齊殿下是不是想叫孤畫召五公子毓?因為傳言公子毓肖似召太夫人年輕時。可你看他,身形雖修長,身姿卻不挺拔;長發雖柔順,發質卻沒有光澤;皮膚雖白,腠理卻疏松;眼形雖美,眼中卻沒有神采;鼻子雖直挺,鼻孔卻朝天;嘴唇雖紅潤,嘴角卻抿得太緊……”
謝涵:“……他過來了。”
“他就算過來了,孤也是一樣的說法。”姬擊非常正直,“如果召太夫人年輕時就是這副尊榮,那幸好孤出生的晚。”說完,他收回落在趙毓身上的目光,“齊殿下如不想讓孤畫您,直說便好,何必顧左右而言他?”
謝涵:“孤不想您畫孤。”
姬擊:“嗯。”
謝涵:“……嗯?”
“孤隻說您直說便好,卻沒說您說了,孤便要放棄,孤會一直請求您的答應,今天、明天、今年、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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