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昧這時才罷手停奏,那令人舒適的琴音也停了下來,經渠君隱忍的神色恢復如常,“呵呵”道:“被我言重你的別扭心思,惱羞成怒了?”
聞人昧淡淡道:“傷口才結痂,就不要說什麽多話,以免崩裂。”
謝涵一驚,“小舅你受傷了?”他小舅可是勇冠三軍的上將軍啊。
經渠君瞧聞人昧一眼,忽黯然低頭,“你只顧著你那師傅在我這兒是不是受委屈了,卻不知道小舅好心請他來做客反被他刺了一劍。唉——到底是不如了。”
謝涵:“……”
第399章
謝涵只在經渠君府上宿了一宿, 便頭大如鬥,無他,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 原來換做男人——兩個就夠了:
經渠君:啊呀—— 你來就好了, 帶什麽禮,做什麽這麽客氣。
聞人大師:給你就收下,作甚女兒姿態。
經渠君:對了, 聞人大師還在這兒呢, 都是自家人, 小舅不妨事的, 還是把這劍獻給大師罷。
聞人大師:收下罷,我挑的劍,是戰場廝殺之劍, 不適合我,隻適合你, 你若不喜, 送給他也一樣。
下頜微抬, 點了點霍無恤。
經渠君:原來是劍聖挑的好劍, 霍小將已有寶劍陪伴,本君豈能送上把第三者?霍小將為小甥出生入死,本君另有答謝。不過還得先答謝劍聖教導小甥多年, 來人,抬寶箱上來。
……
若不是宮門業已落鎖,謝涵恨不得連夜啟程, 此時隻好等到第二天天明, 天才蒙蒙亮,他就早早起身, 乘車告別經渠君府了。
經渠君酸溜溜說著“到底不如了”,送了謝涵半截路 ,等互相分別,人走了三步後,忽道:“涵兒,‘帝星’的事你別管,國內恐怕還有其他家族會涉入,你現在代表的是齊國,千萬不能摻合,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事情就複雜了。”
“梁武王的設計,還有其他家族?”謝涵止步,話才出口,又馬上閉了嘴,抿了下唇,道:“是我逾越了。”
便如當初謀逆案後楚子般不遠千裡來扶突救他,他卻不能說出變法內情一樣,現在經渠君能向他說到這份上,已是看在往日的情分和怕事件進一步複雜化上。
回楚宮的路上,霍無恤先問,“君侯以為經渠君說的,可信嗎?”
謝涵抬頭看車頂,“我去問表哥,如果他知道‘帝星’與梁武王有關,那麽可信;如果他不知道,那恐怕小舅是在騙我。”
霍無恤頓了一下,“楚太子就不會騙你麽?”
謝涵一笑,搖了下頭,“他會不說,他會乾脆和我打一架,他會用百種方法堵我的嘴,他甚至會暫時軟禁我,但他不會騙我。”
霍無恤點點頭,忽道:“君侯,如果當初雍國是送我到楚國為質,而不是梁國,我們是不是也可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謝涵側頭看他,“民間有句話,叫: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怕我過得太幸福,在你旁邊,你會心生嫉妒,遂幾次三番陷害我,最後都被聰明的我化解,然後你自食惡果,益發惡毒。”他話鋒一轉,故作悲傷道:“那我就見不到善良可愛的絮兒妹妹了。”
霍無恤:“……”他從惘然回神,眼含笑意,語氣十分敬佩道:“君侯果真是居安思危啊。”
兩人閑話幾句,便到了楚宮,楚子般頗為心焦,“先生雪中舞劍,傷寒複發?她也是上了年紀的人,怎麽還這樣任性。”
上了年紀的人 ?“這句話,表哥可親自與先生去講。”謝涵中肯地建議道。
“和她去講,她還不扒了孤的皮?”楚子般說完,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先生沒病?”否則怎會叫他去見一身帶病氣之人?
謝涵頷首,“她說因為‘帝星’的緣故,登洲人太多,且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稱病推了這些人。”
說到“帝星”,楚子般神色微凜,謝涵突兀問道:“小舅說,這是梁武王的陰謀?”
楚子般一怔,沒好氣道:“他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別和你說,免得好奇心害死貓,怎麽到自己這兒嘴巴就沒個把門的了 ?”
見他完全知情。謝涵松一口氣,那他便也不過多干涉了,“小舅知道我這人,越是一知半解越要搞清楚究竟。”
隨後兩日 ,召國使臣與燕國使臣終於從最北之地風塵仆仆趕到。
所有人神情都稱得上悲痛,態度也是恭敬——
所有人都知道梁國是再當不起這天下霸主了,齊國與燕國一役,齊國大勝聲名顯赫,可真論起實力來,都是大損,雍國又被三家聯合乾倒一票,唯有楚國,雖說也是動蕩,可它的動蕩來自君王病重、王權更迭,實力卻是無損的。
這天或許真要變了。
不兩日,天子使臣也到了。
來人竟是個熟人,寶馬輕裘,藍衣玉帶,飛劍眉、柳葉眼,只是原本的一身風流、顧盼多情此時全是肅穆持重。
“隨太子——?”人群中,葉很綠驚疑不定。
姬擊微笑道:“吾乃天子使臣,大昊中卿。”
“隨太子失蹤五年,原來是一直躲在上明城啊。”薛安出聲道。
“國不留存,何來太子?不過我隨氏世代為昊臣,真論身份,卻是未變的。”姬擊收斂了溫和,轉而對楚臣道:“楚王在位二十有三年,外睦鄰邦,內修政治,疏河道、挖礦井、獎蠶桑、重農耕,益民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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