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失笑。
五日後,糜文翾、安塞烏同整個千人部落一同往南出發。冬日裡四處遊蕩的人並不多,遇到了也便稱他們是要換個草場放牧。由於鮮胡人數少,一般闔族在一個草場轉悠,又闔族遷移,旁人也不懷疑。
霍無恤依舊在給糜文翾進行第二療程的治療。
一個月後,謝涵和糜文翾出現了一點分歧,糜文翾不願入召國,想從燕國走;謝涵不願走燕國,想從召國走。
謝涵道:“世易時移,夫人早就不是那個被太夫人通緝的糜大人了。”又道:“夫人不是說要請安塞烏大人看看你的家鄉麽?”
糜文翾一頓,深深看謝涵一眼,隨著第二療程下去,她終日上吐下瀉,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如今眼窩凹陷,便顯得眼睛有些銳利,“那請問您又是為什麽不願意走燕國要往召國呢?”
“我與燕國某高官有些私人恩怨,如今正是隱姓埋名的時節,若被他瞧見了,他殺了我都是白殺,不用背任何責任,必將肆無忌憚。”謝涵道。
“還有一點,大人應當是與召國交好的罷。”糜文翾道。
“不錯。”謝涵點頭,“所以走召國,我可以想辦法給天鷹族人做些喬裝,否則這麽多胡人入內,夫人以為不會有人出來阻止麽?”
“也罷——”糜文翾一歎,“我終是要回這片土地看看。”
糜文翾這便是同意了,遂往西南方向召國走。
又過了一日,這一日傍晚時分,謝涵又在教桑朵拉識字,阿木休急急忙忙跑過來。桑朵拉笑道:“今天你可是遲到啦,太陽都要下山,馬上要吃晚飯了。”
阿木休不看她,連喘了兩口氣,一個箭步衝到謝涵面前,抓著他的手,“你、你快走。”
“什麽?”謝涵還沒反應回來,霍無恤已經掀開簾子進來了,“他剛剛想我要了些引人昏睡的藥物,特地強調要對人無害。我覺得奇怪,跟著才發現,他給賢者和安塞烏下/藥了。”
謝涵嗅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發生什麽了?”
霍無恤抱臂看阿木休,“得問他。”
阿木休跺了跺腳,“火燒眉毛了,還問這麽多,我、我、我阿媽、”他有些難堪,“我偷聽到我阿媽講話,她根本不是要跟你去梁國,是要送你去燕國,要把你送給你的仇人。你快趁著家家戶戶都在做飯,跟我走罷,遇到人就說是我纏著你們教我出去認藥,快——”
作者有話要說:
驚不驚喜,刺不刺激,燕國行,嘻嘻。
期不期待燕太子的出場?
第350章
阿木休在謝涵這裡實在沒有多少信用可言。
可其神情動作十足的難堪、羞赧、猶豫、掙扎, 又實在不像表演,謝涵道:“證據?”
“我、我……我哪有什麽證據啊。”阿木休捧著腦袋,晃了晃, “你們不願意相信就算了, 反正我話也說了,也不欠你們什麽了。”說完,他就掀簾要跑。
謝涵與霍無恤対視一眼, 桑朵拉伸出胳膊拉住他, “啊呀, 你別急呀。”
玉液聖女対阿木休這土生土長的胡人而言到底有些不同, 他氣衝衝的腳步頓了一下,謝涵道:“你擔負著巨大的愧疚和壓力給糜夫人和安塞烏首領用藥,難道想白做功夫嗎?”
阿木休眼睛一紅, 是啊,他可是承受這麽多壓力才把親愛的阿爸阿媽迷暈過去的, 結果人還不領情。他可不覺得是自己之前劣跡斑斑的緣故, 哼道:“沒事, 我等會兒就陪在他們身邊, 等他們醒了,就說他們喝多了,反正他們剛剛在喝馬奶酒暖身子。”
霍無恤盯著他, “你說我們的仇人,那你有沒有聽到那仇人是誰?”
阿木休一見霍無恤凶起來的樣子,就慫, “好像叫什麽‘香香’‘燕燕’的……”
謝涵目色一變, “是不是寧襄、燕襄?”
“哦哦哦——”阿木休一拍手,“対, 就是燕什麽襄啊——”
他話未竟,謝涵捏著他手腕一拉一拽,將人拖到身前,箍住,點了啞穴,鎖著咽喉,対桑朵拉道:“我有大/麻煩了,桑朵拉小姐曾應下替我們給努答報信,恐怕要提前兌現了,請桑朵拉小姐告訴努答:天鷹族要扣下彩虹神使為他們一族效力,未免給人發現,正往東南方向遁走。”
便拉著阿木休,不顧其眼睛瞪得惡狠狠的,仿佛好友般,拉人一路跑,霍無恤緊隨其後。至一開闊地帶,謝涵拿出地圖,対霍無恤小聲道:“你先去衛士處,讓他們在五裡外的牛頭凹中等我們,我去一趟糜夫人處,去去就來。”他做了個手勢,霍無恤心領神會,知其是要去殺人。
那藥物頂多一個時辰效果,等糜文翾醒來,要追上他們三十個人生地不熟者可容易得很。
霍無恤點頭道:“一刻鍾後,你不來,我就讓他們先走,我來尋你。”
謝涵點了點頭,總要做二手準備,至少有萬一,可以放人出去報信。
按理說,糜文翾二十年來避居塞外,不知世事,絕対不該知道寧襄。可阿木休嘴裡卻能說出這名字來——無論是不是要送他去見寧襄,対方絕対有欺騙他們的地方。
他又拉起阿木休,繼續疾行至糜文翾帳篷處,掀簾進去,不想裡面沒有想象中暈倒的糜文翾和安塞烏,反而是桑朵拉被五花大綁、捂著口鼻,後方十余個精壯鮮胡首領,糜文翾笑意盈盈的,“溫留君可是回來殺妾身和夫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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