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掌櫃驚得毛筆啪嗒掉在地上,嘴都合不攏了,“您你你……”
半天,深吸一口氣,面露狂喜,“您能說話了!太好了,恭喜恭喜!這真是天大的喜事一樁啊!”
陸黎之笑納,恢復過來後,他依舊不怎麽愛說話,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也不是輕易就能打破的。
可每當他開口說出一句話來,就會恍惚驚喜。
能夠自如地表達自己,一個完完整整的人,別人看陸黎之也有些不一樣了,心裡的可惜和憐愛也變成了不自覺的敬意。
就像身邊的一個人,原本還有些缺點,覺得他不是那麽高不可攀。
等他沒了那個缺點,就立馬覺出了些距離,因為這個人是如此的完美!
當然,和陸黎之親近之人,並沒有太明顯這樣的感受,寧掌櫃欣喜地跑去把易老先生給拽了過來。
在易老先生一臉不耐煩他毛手毛腳要習慣性地跟他鬥嘴時,驟然聽到陸黎之說話。
這下好了,一個傳染倆。
陸黎之說完自己想要做的事,在寧掌櫃和易老先生鄭重的保證下,又按月拿了自己的分紅回去。
剛到家,就被無數雙激動的眼睛齊刷刷地盯上。
這一晚,陸黎之被大家興致高昂又不厭其煩地反覆要求——
“來,黎之,叫娘!”
“娘……”
“哎哎!還有爹,快叫我爹,多叫幾聲。”
“……”
陸黎之恍惚有種小奶娃牙牙學語哄得全家人合不攏嘴拍腿叫絕的錯覺。
也有人趁機亂入——
“正好大家都在,就直接叫我相公吧。”
“再叫我聲‘神醫’聽聽,就不用說謝謝了。”
“謝謝龐大夫,醫治了我的啞疾!”對此,陸黎之很是誠懇地道了番謝。
龐大夫很上道,“不用謝,叫你相公趕緊給我燒幾道好菜就行了!”
陸黎之這麽冷感的人,都不禁被逗得玉耳生紅,尤其當眾之下,再一想到他們這幾日來的荒唐,沾染得滿身都是彼此的氣息……
陸黎之雖然全程都沒有看薑白野一眼。
薑白野卻已受用至極,並且第一個就忍不住護短道:“別逗他了,趕緊給我打下手去,今晚做一桌好菜慶祝下,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眾人哄然而散,陸黎之自然被趕去看書,只不過他看向坐在一旁默默含笑的李婆婆,還是忍不住上前給她磕了個頭。
感謝這麽多年來她的照顧和守護,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陸黎之認真道:“如若不嫌棄,從此黎之認您做奶奶!”
李婆婆怔忪片刻,連忙扶他起來,眼角濕濡,“好孩子,有這個心就夠了。”
陸黎之卻注意到她匆忙間從籃筐裡帶出來的一樣東西。
細小軟綿的布料,是很嫩的顏色,跟初春枝頭剛萌發的嫩芽似的,並不是做帕子的那種絹布和絲綢質地。
李婆婆發現他的目光,頓時顯擺道:“你瞧瞧這件娃兒的小衣裳做得怎麽樣?男孩兒女孩兒都能穿,如果生的跟你一樣白嫩皮膚,這顏色就玉雪漂亮極了!”
陸黎之迷惑地眨了下眼睛。
李婆婆還興衝衝道:“趕明兒叫白野他娘跟我一塊做,得多做些才行。小娃兒長得可快呢,還得整些尿布,可不能屈著我們小團子,什麽都必須是最好的!”
陸黎之終於忍不住開口:“哪來的孩子?”
何氏他們之前提過一嘴,說是要給他們從宗親裡抱孩子來養,但薑白野一直沒應承,自己也沒余力,他們應該也不會擅自主張?
“是薑家宗親哪家的孩子不願養了嗎?”陸黎之只能想到這個可能,心裡也不由一動。
多個孩子,也不是不行。
被李婆婆瞪了一眼,“自己能生孩子,做什麽要抱別人的孩子來養?你和白野的孩子,肯定聰明可愛得不行,老婆子可得活大一點,看著娃兒長大!”
李婆婆不停地碎碎念著,陸黎之卻憋紅了臉,“生不出來的……”要是能生,早就有了。
“我有預感,這次肯定能生,就是你這科舉時間……”
陸黎之聽不下去地轉身趕忙走人。
“這孩子,還害羞了!”
到了外邊,陸黎之卻情不自禁撫了下異常平坦的肚子,這個動作幾乎都快要成為習慣了,沒想到薑白野愛在床上逗他就算了,李婆婆竟也這麽篤定。
晚間,又是一頓胡吃海塞,陸黎之吃撐了,恍惚覺得自己肚子真大了點,還莫名踹了給他揉肚子的薑白野一腳。
“都怪我,把菜做得這麽好吃,把我們黎之都給吃成球了。”薑白野哄著,捉著他一隻腳愛不釋手地親吻。
陸黎之紅著眼尾,隻道:“確實怪你。”
抽回了腳,側身看書。
薑白野不再打擾他,把切開的冰塊放在他旁邊,打著扇子,將涼風扇到他那兒。
夏夜悠長,兩人時不時低語幾句,薑白野拄著一隻胳膊,偶爾跟著看向他書裡的內容,一看到那滿篇的文言文,頭炸裂乎。
最後呼呼大睡。
陸黎之被他沉沉的呼吸聲感染,今日該看的也看完了,便在他身上找了個位置,安穩地睡了去。
七月初七,七夕乞巧節,民間傳說也是魁星爺的生日。
這天,崇州府轄下最偏遠的南遠縣東南一角,流水人家經過一陣子宣傳造勢,正式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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