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抱著書來教室了?
江予的手下意識伸進書包,裡面除了剛才被投喂的零食還有昨天晚上從家裡醫藥箱翻到的藥膏和創可貼。
“叮鈴鈴——”
下課鈴響起,密斯鄭拿著教材和小蜜蜂瀟灑走了。
教室瞬間熱鬧起來,有人從座位彈射出了教室搶廁所坑位。
莊斂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一進來,教室裡的熱鬧忽然就冷了幾分。
說話聲漸漸弱了下去,三班的同學們都面面相覷地目送他走向教室後面那個唯一的空位。
三班大部分都是優渥家庭養出來的嬌生子,渾身是傷的莊斂就像一匹闖入綿羊窩的狼,身上明晃晃地寫著“不好惹”三個字。
桌上的雜物被全部掃落下來,落在地上響起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前面那個男生原本直接佔了兩個座位的空,現在默默往前挪了挪凳子,把座位的空讓了出來。
江予回頭看著莊斂,忽然聽見戴子明叫他,“小魚!他就是那個莊斂?”
江予點頭“嗯”了一聲。
“靠。”戴子明撓了撓頭,“我還以為他會直接轉去附中。”
江予本來也這麽以為,他原本以為不會這麽快就再遇到莊斂,甚至睡覺之前都還在想怎麽才能聯系到他。
崇英高中推行的是小班製,一個班只有三十五個人,單人成排,沒有同桌。
坐在莊斂右邊的林昂古怪地打量了他一遍,又飛快掠一眼前面的江予和戴子明,叫他,“同學,你就是莊斂?”
莊斂一股腦把書塞進桌肚,當沒聽見問話,趴在桌上睡覺。
林昂“艸”了一聲,伸手推一把他的肩膀,“喂,我他媽問你話呢,哥們兒,你聾了啊?”
江予看見林昂這個動作心裡就一突,下一秒果然看莊斂抬腳猛地一踹林昂的桌子,桌子砰的一聲撞在林昂身上,林昂瞬間拍桌暴起,奮力踹一腳莊斂的桌子,桌子嘩啦一聲飛出去半米,書從桌肚裡掉了幾本出來,“操你媽!”
班長薛燃見勢不對趕緊站出來拉住林昂,“臥槽不要打架!”
戴子明也趕緊衝上來攔住林昂,“一個名字而已,鐵汁!不至於不至於,都冷靜點!不要衝動!”
莊斂冷鬱的目光冷冰冰地落在林昂身上,漆黑的瞳仁像一潭死水,讓人毛骨悚然。
林昂怒視他的瞳孔忽然緊縮了一下,一股寒意從脊柱爬升起來。
江予撿起地上散落的書放在桌上,把桌子扶正,“莊斂。”
莊斂眉宇間布滿陰霾,抬起視線,撞見一雙乾淨通透的琉璃眼眸。
……真他媽純良。
莊斂掩藏起興奮的惡劣,自虐般用食指戳著掌心被胸牌戳出來的傷口,嘗到細細密密的痛楚,純黑雙瞳盯著江予左胸的胸牌,嗓音依舊低啞滯澀,“幹什麽?”
江予把一支藥膏和創可貼放在莊斂面前,低聲說,“用它擦擦吧,莊斂,你不要打架。”
他看向林昂,有些不高興道,“林昂,你太暴躁了。莊斂身上有傷,你不要推他。”
“……”莊斂目光沉寂了幾秒,忽然偏了下頭,舌尖舔過齒列,盯著江予細嫩雪白的脖頸,藏在額發後的眼睛閃爍著潮濕而陰暗的光。他想起了那條躺在手機裡匿去號碼發出去的短信,控制不住心中陰暗。
他突然就很想知道,如果被他這種肮髒齷齪的人糾纏,這個人還會不會保持這份純良。
……會不會像他一樣,就此跌入泥潭。
第7章
“都消消氣,消消氣。”戴子明扶正林昂的桌子,站在中間和稀泥,“空哥都要哭了,人家辣麽敬業呼啦呼啦給我們吹冷氣!這樣,都聽我的,給咱們空哥一個面子,火氣別這麽大。”
林昂不服氣揉著發疼的肋骨,“我……”
“少說兩句吧。”戴子明面對著他低聲說,“好端端的幹嘛找事?給陳繁出氣?”
林昂也小聲說,“我就想問問他是不是莊斂。”
薛燃站在另一邊說,“傻了吧,咱們班就他沒來,除了他還能是誰?”
三個人在那裡窸窸窣窣說話,江予注意到莊斂又趴回了桌子,露出一截清峋後頸,零星幾道紅痕觸目驚心地盤亙在後頸沒入領口。
江予想了想,回到了座位,對上了秦晟似笑非笑的一雙眸子,江予有些心虛,眼珠咕嚕一轉,決定先發製人,凶神惡煞的,“你幹嘛?”
秦晟撐著腦袋側坐,掠一眼後面的莊斂,“自己注意點,我不管你。但是小魚,不要讓你的同情心被某些不懷好意的人利用了。”
江予摸了下耳朵,“不會的,秦哥,我又不傻。”
秦晟敲了一下他的頭,戴子明上課前一秒才回座位,匆匆和他們說了幾句話老師就進來了。
沒有人注意到,莊斂伏在座位上,漆黑陰深的眼眸盯著前面三個人。
——
崇英高中的體育課開設了十幾種課程提供學生們自選,高一年級的前五個班下午有一節體育課,戴子明和秦晟跟著江予選了體能與塑形,三個男生站在女生後面明目張膽摸魚,被體育老師逮著罵了一通後才老老實實上課。
“早知道就選馬術課了。”江予嘟囔。
戴子明跟著做動作,惆悵,“鐵汁都好久沒看到我威猛的小迅風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