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夫人只要跟大帥說清楚,如果顧青跑了,這婚結不成,那沈家未來的運勢定會大打折扣,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大帥的戰況。”
肖狹一捋胡須,篤定大帥會抽調兵力看守沈宅,“大帥聽了這番話,定然會答應夫人的請求。”
大太太沉思片刻後咬咬牙,一拍手道:“行,明日一早我就去。”
第20章 作鴛鴦(4) 只希望沈家的城火,殃及……
尋安睡夢中像是躺在一艘漂泊在汪洋大海中的孤帆扁舟,隨著浪波搖曳,只需一個大浪,就能翻覆進深不見底的海底。
“青青?青青?”
朦朧之中,縹緲處傳來清幽的男聲。
尋安驀地睜開眼,自己端坐在房中的床榻上,屋內是灰蒙蒙的霧氣彌漫,遮蔽了大部分的視線。
從薄霧中緩緩走出一個修長的身影,面容俊朗,但臉色青白,穿著寡素的白衣,通體透明,幾乎與背景的灰霧融為一體。
他雙眼泛紅,快走幾步上前想擁住尋安,身體卻沒有實質,無論如何用力,也是徒勞無功。
“當真是命運不公,若早知如此,我當初便該帶你遠走高飛,也不至於今日落入那奸人手中。”
尋安看著眼前的一縷亡魂,聽他所言,應是顧青那名留洋的未婚夫。
“青青,你快些離開此地,再也不要回來。”
沈亦面色焦急,恨不得現在就送尋安離開,看向他的眼神中滿是摯愛。
“為何要走?”
沈亦還當顧青是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想笑卻笑不出來,撫過她的面頰,“傻丫頭,那肖狹不是個好人,我爹娘也鬼迷心竅,聽信了他的歹言,對我棄之如敝履,為了不讓沈家失勢,竟要結陰婚衝喜。”
尋安面上微涼,卻不陰冷,像是和煦的清風吹過。
“冥婚衝喜倒是符合時代背景,但恐怕沒那麽簡單……你為何說肖狹不是好人?只因為他要讓你我冥婚?”
沈亦的死沒有交代前因後果,想必也與肖狹有關。
尋安不相信肖狹只為了冥婚而來,這沈宅上上下下除了傭人,就只剩下大太太一個主人,她先前所說的舉家前去避暑,尋安更斷是不會信的,恐怕所謂的大帥北伐都是借口。
沈亦目露苦痛,“我留洋三年,回來時不幸染上了時疫,爹娘將我送去了西醫院治病,原本是快要恢復了的,卻不知爹娘如何遇上了肖狹,此人心黑手辣,滿口胡言,一口咬定我是命煞之人,使了下作的手段,讓我在爹娘面前陷入癲狂之態,證實他的所言。”
“是肖狹害死的你?”
尋安沉思片刻,顯然肖狹是有備而來,野心不小。
“就是他不知做了什麽邪術,我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子,明明我的大腦十分清醒,卻會說出瘋癲的話瘋癲的舉動。”
沈亦在屋裡打轉,如熱鍋上的螞蟻。
“青青,明天趁著天沒亮就趕緊離開,北平也好哪也好,就是不要再回到這裡來了,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他強擠出笑容,也不管擁不到顧青,雙手環住尋安,“此生我們有緣無分,來生我們再相守。”
“我的時日不多了,肖狹將我的魂魄封在棺中,此次托夢於你也怕是最後一次了,你多珍重。”
薄霧漸漸淡去,沈亦帶著不舍隨著霧氣一同消散。
尋安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深眠。
醒來天際泛起魚肚白,但仍像一片灰紗籠罩,隱去了太陽的光澤,清晨鳥語啼響在枝頭。
此時估計也就只有傭人已經早起忙活,尋安坐在榻上沉思,考慮是走是留。
輕輕的叩門聲突兀地響起。
“誰?”
“顧小姐,我是彭管事。”
尋安記起此人是昨日給他開門的那位老者,初見便將他拒之門外,眼神躲閃,還知道來荒院尋人,又是沈家的管事,應該知道更多實情。
“請進。”
彭全回頭張望了幾下,見無人看見才推門而入,轉身將門關上。
“彭管事一大清早地有什麽要緊事?”
彭全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顧小姐,現在天還沒大亮,你快跟我走。”
“走去哪?”
“沒時間解釋了,等出了沈府我再慢慢解釋與你聽。”
尋安不動如山,彭全見了心急如焚,“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沈少爺已經死了,再不走你的命也沒了!”
尋安淺笑,果然知情。
“你有何證據證明沈亦死了?”
彭全急得上火,也顧不上禮數了,衝上前抓住尋安的手腕便要往門外走,但任憑他怎麽使力,尋安就是端坐在原地絲毫沒有動彈。
“急什麽,他一個歪門邪道的破道士奈何不了我,你不妨先說說我感興趣的事。”
尋安在彭全手上一點,清涼之氣拂去他心中的焦急與不安,彭全漸漸歸於平靜,甚至想去倒杯茶水喝。
“荒院裡是不是陳放了沈亦的屍身?”
昨日傍晚,一股濃烈的死氣從東面傳來,本就搖搖欲墜的沈家風水更是雪上加霜。
他匆匆趕去,正巧撞見肖狹從荒院出來,肩上趴著一隻小鬼,正源源不斷地向外發散著死氣。
可惜他還沒進去一探究竟,就被彭管事尋著了。
“是。自從沈少爺病逝後,就一直藏在廢棄的荒院中,一直沒有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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