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侍衛們丟回冷宮,便聽到一陣陣吵雜聲。
對啊,這可是冷宮,怎麽會沒人呢?十幾個瘋瘋癲癲的女人頓時圍上來,頭髮凌亂,衣衫破舊,灰頭土臉的模樣用髒手在他身上撕扯。
“皇上,皇上來看我了!”
“妾身終於等到您了!”那些女人抓住楚容的胳膊,在乾草雜亂,覆滿白雪的院子裡拉拉扯扯,將他認作老皇帝,百般訴說心中苦楚,看似瘋子,實則都是可憐人。
“皇上,妾身為您舞一曲吧。”說著,一位女子便開始自顧自的起舞,胡亂揮動四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皇上,今夜陪陪我吧。”楚容原本整齊的衣服被冷宮中的廢妃拉的凌亂,偷偷藏在衣袖下的糕點掉在地上,餓極了的廢妃們亂哄哄搶作一團。
“這是皇上帶給我的!都是我的啊啊啊!”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人眼前發暈,那些吃不飽的廢妃們真的很可憐,也是享受過錦衣玉食的人,如今落魄成這副模樣,也不願面對現實,讓自己好過些。
這時候,負責送飯的小太監冬離走來。
“喂,別管她們了,瘋了這麽多年,哪還聽的懂人話。”
“我只是……算了,我自己都自身難保。”
“你知道就好,吃飯吧。”冬離將飯菜拿回殿中,二人一起坐在桌子前,“說來,我還得感謝你,畢竟你是我進宮伺候的第一個貴人,雖然沒兩天就落魄了,至少跟在你身邊,比伺候那些刁蠻古怪的主子好的好。”
楚容道:“這麽說,伺候我還是個清閑活?”
冬離點點腦袋:“當然了,冷宮這一年雖然苦了點,至少有命在,和我一同入宮的小太監,都沒幾個活著的,不是被主子打死,就是折磨死,反正我隻想活著。”
楚容道:“這麽說,咱倆也算相依為命了。”
“嗯嗯。”冬離一邊往嘴裡塞飯,一邊說,“世人都道你死了,可只有我和皇帝陛下知道你還活著,不對,還有守口如瓶的老禦醫。”
“是啊,死的是攝政王,而我是楚容。”眼前飯菜誘人,為數不多的葷腥菜肴,二人將盤中飯菜吃的精光,癱坐在桌前揉肚子。
冬離道:“難得今日吃上一頓肉,你可要記得我的好啊。”
楚容道:“放心吧,等我那日飛黃騰達絕對忘不了你。”
“我只是隨口說說啦,你這樣還怎麽飛。”冬離一臉認真的分析,“你是無名無分的戴罪之身,而我是個身份最低的小太監,這一說起來,我飛黃騰達的機會都比你大。”
“好像,有點道理。”吃飽喝足,楚容走向榻前,抱著嶄新的被褥泛起困來,攝政王就是在這張床榻睡了一年之久,如今換做他,應該也能適應,如果能夢到點過往就更好了。
……
一語成讖,果然入夢了。,
京城,大雪紛飛,冬日裡寒風刺骨,吹得人眼前迷離被雪紛亂雙眸,烏黑的秀發落滿鵝毛大雪,如白頭一般。
攝政王穿著厚厚披風,站在禦書房門外,陛下始終沒有傳喚他入內,而是在和其他幾位大臣商議立太子之事。
冷風吹得他鼻尖透紅,雙手凍到麻木,仿佛沒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殿內一眾大臣紛紛走出,他站在柱子旁方才被傳召入殿,走過紅木雕砌的格擋,透過紗幔,依稀可以看到天子身影。
“楚卿,為何不上前?”
“回陛下,臣不敢僭越。”
皇帝忽然笑了,撩開紗幔走出,伸手將跪在地上的人拉起:“這裡沒別人,只有你和朕,手如此冰涼,等了很久?”
“嗯。”楚容點頭,被拉著走入紗幔內。
皇帝道:“方才有其他臣子在,所以並未召見你,知道為什麽嗎?”
楚容搖頭:“請陛下明示。”
皇帝道:“過來,讓朕抱抱你。”
“這不太好吧……”楚容雖然嘴上拒絕,但還是乖乖上前,坐在天子腿上,被大手攬入懷中,“嗯……陛下快說吧。”
皇帝道:“你剛被封為攝政王,惹得前朝數位老臣不滿,避嫌的話,還是不讓你參與立儲之事的好,朕這麽做,你可有意見?”
楚容道:“臣不敢有任何怨言,立儲之事,陛下說了算。”
皇帝問他:“那楚卿覺得誰能勝任祁國太子?”
“陛下說了不讓臣參與,這會又問如此棘手的問題,究竟何意呢?”楚容玩笑說道,卻陷入沉思,太后一直都想扶持病弱的祁沐,以便將來掌控,但陛下似乎更中意祁洛。
再三思量,還是敵不過楚氏同太后的壓迫,向皇帝舉薦祁沐為太子。
“二皇子身為兄長,處事穩重,又博學多才,頗有治世之道,臣十分欣賞他。”
“所以,楚卿想舉薦沐兒?”
“是的,陛下。”
“可沐兒自幼體弱多病,朕認可他的才學,可著實有些顧慮。”
“不如……”楚容大膽建議道,“若二皇子為太子,便可讓四皇子輔佐其身側,四皇子驍勇善戰,善謀略,性子卻十分桀驁張狂,少了沉穩,正好與二皇子相輔相成。”
皇帝道:“洛兒的性子,肯屈居他人之下?”
楚容道:“那就要看四皇子認不認同他這位兄長,是否有容人之心。”
“既然如此,就先放出風聲試探一二。”皇帝捏住楚容下顎,將他按在懷中,推倒在堆積如山的桌案上,燭火搖曳,聲聲殘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