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謙虛,老夫雖不是武將,對這弩機卻也知道一些。古書上有雲,說先賢所製連弩,可一次齊發數十矢,可那畢竟是書上記載,誰也沒見過。我朝這麽多能工巧匠,費盡心思也隻製出了能發五矢的弩機,你卻能僅憑一人之力,就將這五發的弩機改成了十發的。”
原悄被他誇得有些高興,卻又怕他繼續追問自己回答不上來露出馬腳,便下意識看了衛南辭一眼。衛南辭並不知他這一眼是何意,卻默契地覺察到了他的不安,開口道:“三郎確實有本事,余大人說的對。”
余承聞也不知是天生不喜歡武人,還是將對自家兒婿的不滿遷怒到了衛南辭身上,見他開口果然沒了繼續這個話題的興趣,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原司使既是熟知木工術,不知對水車可有研究?”
“水車?”原悄一怔,“這我倒是不怎麽熟悉。”
余承聞歎了口氣,“確實,雖然都是木頭製的,但弩機和水車又不算一種東西。”
“余大人為何要問這事,是想製水車嗎?”原悄問。
“頭兩日聽他們說了幾句,這眼看都四月了,正是莊稼抽條長穗的時候。但今年雨水不算足,這田裡灌溉有些跟不上。”余承聞道:“城西倒是有一架水車,城東就有些麻煩了,水車壞了一直沒修好。”
“既然有水車,說明雲州有會製水車的木匠,找他修一修不行嗎?”衛南辭問道。
“壞得厲害沒法修了,得製個新的。但那製水車的木匠早兩年就沒了,留下的徒弟不在雲州。”余承聞道:“雲州境內若是找會製水車的人,應當也能找到,就是怕耽誤了工夫,影響這一季莊稼的收成。所以老夫今日見到你,才有此一問。”
原悄聞言想了想,“我沒製過水車,不過倒是見過。咱們這城東的水車在哪兒,可否帶我去看看?”對於百姓來說,一季的收成往往關系到他們來年的生計。原悄想著若是能幫上忙,還是要幫一幫的。
余承聞一聽這話知道有戲,當即讓人備了馬車,親自帶著原悄出了一趟城。
原悄見他對雲州的民生如此上心,心中欽佩,越發不敢怠慢了此事。
一行人到了城東,直奔河邊而去,遠遠就看到一架水車立在那裡。
這水車看著直徑得有十余米,還挺壯觀的。
原悄從前在資料上看到過,這一架水車若是利用得當,能澆灌幾百畝的土地,作用非同小可。若是沒有水車助力,農民只能靠著手動提水擔水澆地,一旦離得遠了,那工作量可想而知。
“小片的田地莊戶人擔水澆灌也還勉強能應付,但是離水遠的地方就麻煩了。”余承聞道。
原悄湊近那水車看了看,開口問道:“能不能幫我找紙筆來?”
“附近的莊子裡應該有。”余承聞忙吩咐了人去莊子裡借紙筆。
不多時,他的隨從便拿了紙筆回來。
原悄找了個平整地方鋪開紙,將那水車的樣子畫了下來。
不過這水車因為一直在轉著,所以細節的部分他沒法研究。
“原司使,城西那壞了的水車一直扔在莊子裡呢,你若是要看這水車的細節,那個或許更直觀。”余承聞提醒道。
原悄聞言忙點了點頭,讓人帶著他去了城西。
他見余承聞年紀大了,怕對方勞累,沒讓他跟著,隻讓對方派了人帶路。
這一番折騰,待他們到了城西的莊子裡時,已經接近黃昏了。
原悄借著最後的天光,將那廢棄的水車研究了一番,又拆了幾個零部件。
莊子裡的人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原悄讓人將自己拆下來的幾塊東西送回了房中。
他們得知原悄是來製水車的,高興不已,絲毫不敢怠慢,當晚就殺了雞宰了羊。
用過晚飯後,原悄便回房研究起了那幾塊零部件。
“能製嗎?”衛南辭蹲在一旁問道。
“能,這個可比弩機簡單多了。”原悄道。
他說著又拿了紙筆,畫了幾張圖紙。
衛南辭在一旁幫他磨墨,看到他的圖紙後不禁一怔。
他從前是見過原悄的圖紙的,明明不是這個畫法。
今日原悄這圖紙是依著從前的習慣畫的,甚至連計量單位都用了星際時代的習慣,並未換算。
倒不是他粗心,而是時至今日,他已經決定要慢慢告訴衛南辭真相,所以故意沒瞞著對方。
“這是什麽意思?”衛南辭指了指圖上的字母問道。
“長度單位。”原悄道。
原悄畫完了一副圖紙,又對照著屋裡的零部件仔細研究了一番。
“這就好了?”衛南辭問。
“我沒弄過這個,不確定能不能一次成功。”原悄道:“所以明日,我先製一個小的,試試看。如果成了,等比例放大,再製個大的出來。”
“等比例放大?”
“嗯,就是……放大。”
衛南辭見他哈欠連連,知道他奔波了一日肯定是累了,便沒繼續再問他什麽。
次日,原悄找人借來了一套工具,又找了些木料,依著昨晚的設計,做了個水車模型出來。衛南辭在一旁給他打下手,又忍不住問:“你這畫的東西,到底是跟誰學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