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治療,我熟悉一下操作。”霍普列給自己帶上了手套,“治不好就算了,治好了給斯沃帕德扔回去,也算是讓對方承我一個人情。”
助手不理解霍普列這種執著於人體實驗的人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但眼下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問:“那我這就去準備。”
“嗯。”霍普列垂眸看著手術台上的小男孩,忽然眼睛裡浮現一抹笑意。
助手離開後,他手指輕輕點在男孩的胸口,像是在跟對方說話,也像是在給自己說:“你怎麽能跟他比呢……”
這個“他”指的是誰,別人不知道,但時城卻很清楚。
傅憫……是身為實驗品的時城的實驗品。
這一刻,時城覺得真的很荒唐。
不管是傅憫的遭遇還是他們經歷的這一切,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都變得和他有關了,他就這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似乎成為了原罪。
他看著霍普列漫不經心地在手術台上對小小的男孩用了各種藥物,在反覆出現副作用後又看看救回來,厭倦和反感幾乎快要壓抑不住。
霍普列在傅憫身上用的實驗計劃是關於那些塵封很久被禁止執行的違反倫理基因改造計劃。
傅憫原本的情況對於他來說只能算得上棘手,但若真要治療起來,不到一年也能治個七七八八。
壞就壞在,他還要用傅憫去研究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斯沃帕德的繼承人就這麽半死不活無知無覺在痛苦中被折磨了一年,一年之期到了,霍普列才戀戀不舍把人送了回去。
和他之前所說的一樣,送回去的傅憫是健康的、完整的。
斯沃帕德承了他一個人情。
但他們都不知道,在那一年的治療期間,傅憫的意識全程都是清醒的。
十歲剛出頭的男生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遍,陌生的“改造”“計劃”字眼雖然還無法理解透徹,但已經在心裡深深記下了。
時城看著他慢慢長大,明面上服從會長的培養和管教學習掌管家族金融的只是,背地裡卻一直在鑽研計算機和那些年幼時聽到的字眼。
他漸漸明白了那些詞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為時已晚,因為他長大的時候,霍普列已經是聯盟的最高統帥了。
霍普列任職大會當天,傅憫作為斯沃帕德的代表去參加了會議。
和斯沃帕德往年高調的畫風不一樣,這一次,代表站在了最外圈,像最邊緣的圍觀群眾路人。
“你覺得,這個統帥怎麽樣?”傅憫忽然出聲,問了身邊的管家。
這可不敢隨便回答,管家暗中抹了把汗,斟酌著字眼:“能當上統帥,自然是有一定的能力。”
傅憫忽然輕笑出聲:“廢話。”
管家不敢看他。
傅憫:“能力是很強,但強的不是地方。”
管家不明所以,隻好打著忽悠勉強應和。
在一旁看著的時城明白他的意思。
霍普列很強,但這份能力沒有用在如何帶著聯盟走向更好的未來上面,而是用在了他自己感興趣的人倫道德方面。
這世間鮮少有人知道,看上去光鮮亮麗的最高行政官,背地裡其實是個奢望著超脫常人、超過“人類”這個規定范疇的瘋子。
時城和傅憫作為少有的還存活的“被害人”,即便說出去,也很難讓人相信。
傅憫深深看了眼人模狗樣站在演講台上的霍普列,諷刺地勾了勾唇角,轉身離開了這地方。
管家見情況不對,連忙跟上提醒道:“小少爺,別忘了會長交給您的任務。”
“和最新的統帥建立合作關系的任務?”傅憫漫不經心道,“他不用擔心,也不用上趕著主動出擊,那位新官會來找我們的。”
霍普列當年救他,希望斯沃帕德還的人情,不就是這個嗎?
也不知道會長在瞎操心什麽,精明了大半輩子,人老了倒開始坐不住了。
斯沃帕德的每一個人都是利益至上,傅憫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自己對於計算機的興趣,所以同輩的人都以為他已經發放棄了繼承權,沒人能想到他已經幾乎是會長內定的繼承人了。
而會長對他選擇放任,也是因為在管理家族方面他已經做得讓人足夠滿意,在此基礎上發展自己的愛好並沒有什麽不好的。
原本之前的那些日子,會長已經幾乎放手把所有核心產業都坦露給他了,但不知為何,最近卻忽然顯得有些急切,屢次插手他的計劃和安排,尤其是對於聯盟這邊的合作交易,顯得格外關注。
他對會長感情不深,但畢竟是從小培養自己的人,也沒做什麽對自己不好的事情,為此上了點心,可惜暫且還未找到原因。
不出所料,在斯沃帕德沒有主動拋出橄欖枝後,當夜,霍普列的首席參謀長就找上了門。
傅憫看著面前戴著眼鏡、緊張到結結巴巴的年輕人,忽而笑了一聲:“你們統帥挑人是不是不怎麽看能力,只看臉?”
參謀長一下子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按照能力來看,他確實擔不上這個職位,可他也不知道統帥到底看中了自己什麽。
時城打量著他的嘴唇,眯了眯眼睛。
他或許知道原因。
因為面前這個年輕人,可能是霍普列早先最一開始暗中改造過的“實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