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白!”“元白!”
“我們找了二隊的同事盯著那個犯罪團夥,先乾活!”沒等墨元白問,鍾雨華從墨元白腳邊拎起痕檢箱,與同時趕來的錢夜南對視一眼,就投入了工作。
墨元白也穿戴起鞋套、手套,撩起警戒線鑽了進去。
偵緝隊長犧牲,影響極其惡劣,偵緝局對這起案件給予了高度重視,王局親自帶領偵緝特別隊包圍現場,安撫、疏散群眾,維*穩大局。
“這不是恐怖襲擊,是偵緝人員為了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而付出的生命代價。我在這裡代表偵緝局保證,一定盡早偵破案件,將窮凶極惡的罪犯繩之以法,讓偵緝隊員英魂得到安息,還人民群眾一個安定的暑假。”
王局慷慨激揚的現場采訪鏡頭背景中,一組人正頂著毒辣的太陽,在警戒線裡有條不紊地工作。
汗結成了鹽晶,皮膚曬得通紅。
范金山的人體組織最終只收集了一淺盆,連裹屍袋都省了。
第2章 第1案2
法醫周小飛把每一塊人體組織用攝子夾出來分裝,編好號,等回到局裡去法醫室檢驗。
司馬致遠與吳球球挨個詢問圍觀群眾,走訪沿路的店面。
華叔和南姐一前一後蹲在坑底。華叔拿著放大鏡仔細掃描燒成空架子、正冒著濃煙的車,南姐提取坑底混著血肉組織的土壤。
“這裡有雷*管熔化的痕跡。”華叔在車門上有發現,立刻拿起手邊的相機各角度拍了下來。
墨元白湊近一看,痕跡只有頭髮絲細,一公分長,粘在車門底部,比車身的焦黑色略深。
“這裡也有一處。”華叔指了指燒成空架子的方向盤鐵杆。
何玉肖沒在小區後門找到監控攝像頭,去城中村附近幾個店面轉了轉,一無所獲。
“華叔,你留一下,等清障車把殘留車體拖回偵緝隊。司馬,聯系當地分局,讓他們派人將警戒線保留一周。其余人,收隊。”墨元白瞧了一眼漸暗的天色,沉聲命令。
到了偵緝隊,幾人還沒坐下分析案情,范嫂和范秀秀得到噩耗跌跌撞撞地跑來了。
她們扒著法醫室的門,哭得肚腸寸斷。王局陪著他們掉眼淚,墨元白帶領組員在旁邊默默地站成一排。千言萬語都安慰不了痛失家庭頂梁柱的傷悲。
墨元白口袋裡的煙盒震了又震,他伸手按住。
午夜十二點。
市中心寸土寸金地段,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中央,有一片被文物保護管理處圈起來的明清古代建築。
一棟雕梁畫棟的三層小樓前張起來一面巨大的鼓。
一人多高的四腳架子上,血紅的鼓身東西向放置,兩面蒙著天授年間的老水牛皮,鼓下放著兩枚紅布裹頭的大鼓槌。
鼓後一扇紅漆大門緊閉著,正上方懸著金字牌匾:無情殿。
墨元白蹙眉坐在無情殿上首,一身熨燙得體的深黑色西服,只在膝蓋彎曲處打了個褶,白日裡一身血汙早已不見,冰冷的臉上光潔如初。
他撐著扶手,把一個黑色煙盒夾在五指之間,翻過來、翻過去,虎口處的小紅點若隱若現,雙目沉靜,若有所思。
他的下首放著兩排椅子,面對面,兩邊俱是四把,中間隔出一塊大廳,此時坐著司馬致遠和白天沒出現的周大飛兩人。
司馬致遠盯著墨元白手裡的煙盒,周大飛盯著腳前的地磚。
三人皆是沉默不語。
范嫂最後被120送往了醫院,他們幾人同樣悲痛欲絕。
華叔和南姐在偵緝隊下了班,去替下兩位叫來幫忙的同事,繼續盯稍。周小飛到現在還泡在法醫室裡,吳球球陪著他。何玉肖排查附近道路監控,希望能發現一點蛛絲螞跡。
時候差不多了,墨元白從虛空中收回視線,抬腕看了看表,將手中的煙盒停在掌心,用拇指推開盒蓋。
一陣陰風過後,一道黑影漸漸顯形。
在鎖魂盒裡養足了十個小時,范金山一落地就朝墨元白做了個揖:“大人,請恕罪!屬下給您添麻煩了。”
墨元白擺擺手,讓范金山坐回自己的位置。事以至此,一切責難都是多余。
“大飛,你弟弟怎麽樣?一定……很傷心吧?”范金山穿著白天的深灰T恤,坐到周大飛身邊的空位上,側頭輕聲問道。
“可不嘛?你將他提到隊裡當法醫,他一直很敬重你,拿你當恩師。”周大飛的濃眉大眼橫過來,瞅了瞅范金山。
“是我大意了!大人發現車門異常已經提醒我了,我還去開車門。”范金山懊惱地握了握拳。
“金山,上回欠我的一盤棋你可不能賴了?”司馬致遠聽出了周大飛語氣裡的埋怨,隔著周大飛,忍不住插話。
“嗯,不會賴。”范金山感激地朝司馬致遠看了一眼。
“金山,你是馬上轉世,還是再等等?”三人的嘀咕落入墨元白耳裡,他垂首問道。
“我……想同大飛一樣,以魂體逗留人間。我想看著閨女大學畢業、結婚成家,看著老伴能夠安渡余生!”范金山猶豫了一下才回答。
周大飛搖了搖頭,微微歎了一口氣,輕聲說了句“何必”。何必和他一樣傻。
“即使看著她們悲痛欲絕?”
想起了哭昏的妻子,傷心欲絕的女兒,范金山雙手握拳,牙關緊咬,堅定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