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鏡淵與廣平王府素無交情,聞言不鹹不淡的應了幾句。倒是楚熹年,似乎天生就八面玲瓏,與小郡王相談甚歡,惹來眾人頻頻側目。
今日群英宴分量可真是夠了,不僅有文學宗師顏卿河,丹青妙手柳如墨,昌王、平王,還有謝鏡淵這個久不出府的一品軍侯……
哦,還有當今太子。
就在楚熹年與謝鏡淵步入大門的時候,老遠便聽見一聲尖細的、獨屬於太監的唱喏:“太子殿下到——”
眾人回頭一看,卻見一頂明黃色的轎子慢慢停在了廣平王府門前。太監清路,宮女持扇,氣派十足,偏偏讓人感覺豪橫得像隻張牙舞爪的大螃蟹。
轎簾一掀,只見太子殷承昊從裡面走了出來,小郡王連忙上前見禮,強行擠出了一抹笑容:“原來是太子殿下,小王失迎,還望見諒。”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都是自家兄弟,怕什麽,對了,今日的歌姬容貌如何,若是不漂亮,孤可要砸了你群英宴的招牌。”
他硬是把大型人才招聘市場弄成了青樓見面會。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以一己之力拉低群英宴逼格#
第56章 群英宴(2)
廣平小郡王給太子發請帖其實就是看在親戚面上客套客套, 但奈何太子一點也沒把他當外人,次次必來赴宴,太子擺擺手, 示意周圍見禮的人平身,搭著小郡王的肩就往裡面去了。
在經過楚熹年與謝鏡淵身邊時,隻隨口打了個招呼, 倒不似在府中的時候熱絡。
楚熹年看著太子遠去的背影, 若有所思,心想太子平日雖然魯莽衝動,可到底也有幾分心思,知道在表面上裝裝樣子。
雖然不少人都知道謝鏡淵是太子黨的人,可儲君結交朝臣到底不是好事,有結黨之嫌。禦史聞風奏事, 翌日彈劾太子的折子便會堆滿龍案。
今日群英宴人多眼雜, 明面上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謝鏡淵對這種場合充滿嫌棄,唇角弧度似譏似諷, 覺得那些念酸詩的文人士子就像湖裡扯著嗓子喊的大白鵝, 相當滑稽。
“將軍,走吧, 已經開宴了。”
楚熹年牽住他的手,往金鱗閣而去,白衣紙扇,清雋絕俗, 倒比那些文人墨客更沾了幾分雅氣與書卷氣。
謝鏡淵垂眸,睨了眼楚熹年牽住自己的手,心想此人若是要念詩,他倒可以勉為其難的聽一聽, 捧捧場。楚熹年身上沒那些酸氣。
金鱗閣設於湖心,四面鄰水,除乘船遊渡外,岸邊僅有一條可過去的回廊。湖水中養金鯉千頭,擺尾遊曳,天資出眾者,或可“一躍龍門”。
小郡王是東道士,本該上座,但念太子半君之位,還是依禮道:“請殿下上座。”
太子自己在下首隨便找了個位置,不偏不倚剛好挨著楚熹年與謝鏡淵:“這裡並非宮中,不必多禮,孤在此處落座便可,今日隻論才學高低,不論尊卑上下。”
這番話說的漂亮,都不像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楚熹年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在座眾人。目光一一掃過那些名學大家,年輕俊才,不期然發現還有許多妙齡的世家貴女落座其中,簪環花衣,為金鱗閣平添一景。
謝鏡淵見楚熹年盯著那些女子瞧,也跟著看了過去,輕笑一聲,聽不出情緒的問道:“如何,可好看?”
楚熹年手中捏著一柄折扇,聞言在掌心輕叩兩下,笑著道:“意氣風發,自然好看。”
他看的不是容貌,而是少年意氣。今日在座諸人,倘有幸遇伯樂者,一步出此金鱗閣,半步已踏青雲梯,日後或為官做宰,或名滿天下,前途無量。
楚焦平入仕之時,曾於群英宴中辯經講學,舌戰一眾文壇宗師,至此在京中聲名遠揚,被晉王攬入門下。
這群英宴,是登天梯,亦是成名場。
楚熹年覺得能親身經歷這種場面,倒也不失為一件趣事。但不知是不是錯覺,謝鏡淵總覺得他在看美女,挑眉問道:“那你看出什麽來了?”
楚熹年隻說了兩個字:“甚多。”
今日昌王、平王亦在座。他們瞧見太子這個嫡長兄,卻並不上來見禮,而是一心結交文人士子,顯然心中並無尊敬忌憚。甚至還有些輕蔑,連面子功夫都不願做。
昌王想要士林學子的支持,一直在舉杯與文宗顏卿河交談,試圖拉攏。不過很可惜他選錯了目標,顏氏一族從不參與奪權之事,一直埋頭做文章。只看顏卿河不冷不熱的模樣,便知昌王的力氣使錯了地方。
平王正與一名姓金的年輕公子相談甚歡,就差稱兄道弟了。別看這金公子普普通通,舉止輕浮,其父卻是金部監察史,掌司天下貿易。
老狐狸不好拉攏,那便從他們的崽子身上下手,平王倒是聰明得多。
謝鏡淵對楚熹年嘁了一聲:“故弄玄虛。”
他們說話間,又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到場。其中一名藍衣公子步入金鱗閣時,受到的矚目最甚,赫然是楚焦平。
廣平小郡王見狀喜上眉梢,立刻親自起身相迎:“焦平兄,小王可是盼你許久,你來晚了,得自罰三杯才是。”
“原來是楚世子,幸會幸會。”
“聞名不如見面,果然不同凡響。”
看的出來,楚焦平在京城世家中名聲極好,不少人都起身見禮。相比之下,楚熹年安安靜靜,倒有些不打眼了。隻那身皮相實在出色,引來各式各樣的紛雜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