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傻,你就是軸!”陳無疾斜了他一眼,快步走進客棧,追上自家夫郎和宋羊。
客棧大堂裡有不少吃飯的人,卓夏向請示宋羊是否要雅間,宋羊搖頭:“就在大堂吃。”
大堂的環境難免有些嘈雜,卓夏想勸,“公、少、公子……”
宋羊已經向一張空桌子走去,他氣定神閑地坐下,悠哉悠哉地倒了杯茶水喝。
大堂人多,坐得近了甚至能聽到旁人的對話,而近來什麽話題熱度最高?自然是洵水。
“聽說又死了幾十個人!”
“我怎麽沒聽說?”
“呵!洵水渠都鬧起來了,你還沒聽說?”
“鬧起來了?”
“可不是嘛,都是家裡的小子漢子,出了這事啊……唉!”
“那這些人家也太可憐了。”
“是啊,沒了頂梁柱,就剩些婆娘娃娃的,日子怎麽過啊。”
“羊哥兒,我們要不去雅間吧?”梅冬緊張地看著宋羊,生怕宋羊傷心。宋羊反過來安慰他,“沒關系的,喝茶,喝茶。”
等卓夏點好菜坐下來,就聽見隔壁桌大聲談論著洵水渠的事,而他家主子口中傻乎乎的雙兒,正支棱著耳朵,正大光明地偷聽。
第29章 爆發
晚上,宋羊四人在客棧過夜,宋羊和冬哥兒一間房,陳無疾和卓夏一間房。
“羊哥兒,我幫你絞頭髮吧?”
梅冬洗漱完,見宋羊頭髮半濕地披在肩上,兩眼發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啊?”宋羊回過神,“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宋羊不好意思地笑笑,本來是簡單沐浴的,但他想事情想得太上頭,潛進水裡冷靜冷靜,結果就是把頭髮全給弄濕了。
古人的長發麻煩得很,宋羊抓起帕子包住頭髮,像擰衣服一樣擰起來。
“你這樣多傷頭髮啊。”梅冬忍不住把宋羊的頭髮搶過來,摸著宋羊的腦袋,像在撫摸阿摩,“你之前在宋家都吃不飽,頭髮像草一樣,現在養了一段時間,已經好多了。”
“嗯。”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想程鋒。”宋羊低聲道。
一開始宋羊只是懷疑程鋒到底有沒有出事,但後來,他更奇怪程鋒的身份。
程鋒有錢,這個有錢不是指那幾份地契和房契,而是指用得起卓夏這樣的手下——卓夏花錢不眨眼、吃飯要雅間,行走間的步距和步速都是固定的,這樣的手下,什麽樣的人家用得起?
這個時代,錢的來源一是營生,二是祖產,只可惜宋羊把那幾份地契房契都看出花來,也分析不出什麽。
他知道的太少了。
想來也是,程鋒又不似他,自然滴水不漏。他表現出的能讓宋羊知道的這些:有錢、有人手、氣度不俗、武力不低、談吐不凡還長得好看,貼著這些標簽的人多了去了!一本小說裡都能找出五個這樣的角色呢!
標簽篩選法不行,宋羊便轉換思路:程鋒為什麽要把他送走?
這也是宋羊最在意的問題。
反正騙也騙了,程鋒也沒對他做什麽,拍拍屁股走人不就行了,為什麽要費勁吧啦地把他送去渠州?
宋羊晚飯後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很快他就意識到,渠州不是重點,“把他送走”才是關鍵。
程鋒拍拍屁股直接走人的前提是程鋒不喜歡他,但程鋒既然喜歡他,卻不讓他留下,就說明程鋒可能也要離開大溪村。
這個思路說得通,宋羊順著往下想,一下子就想到了程鋒科考的事,程鋒確實好幾次提到了明年二月……靠,這家夥是多早就想著要走啊!
宋羊深呼吸,冷卻一下過熱的大腦,繼續琢磨:渠州不一定真的是程鋒的故鄉,但應該也有特殊意義,那程鋒會到渠州來嗎?這個問題的答案卻是不一定!
宋羊突然覺得那些契約書散發著濃濃的“分手費”的芬芳啊。
可是又不對。宋羊反覆推翻自己的論斷,他會拿到身份文書和“分手費”,是基於“程鋒已死”的這個事實,也就是說,這也都是程鋒計劃好的?!
“羊、羊哥兒?”梅冬吞了吞口水,宋羊的表情好可怕啊。“你沒事吧?”
“我、沒、事。”宋羊咬牙切齒,但很快,他又覺得自己想岔了,程鋒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嗎?
並不是,相反,程鋒非常負責任。仔細一琢磨,他宋羊會變成程鋒的夫郎,都是因為宋家那次鬧上門吧?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程家過夜了,程鋒若不承認,他的清白怎麽辦?
宋羊漸漸摸到了程鋒的真實想法,他緩緩松開擰帕子的手,有些泄氣。程鋒對他,只是負責任而已吧。
梅冬幫宋羊絞頭髮的動作也停下來,他能理解宋羊的心情,如果哪天無疾出事了,他一定會比宋羊更崩潰、更瘋狂。“……羊哥兒,人要往前看。你還年輕,就算是再嫁,也沒關系的。”
宋羊吃驚地看著他,沒想到梅冬會說出這樣開明的話,只是看清了梅冬眼裡的擔憂,宋羊真切地感受到,梅冬一直是真心實意為他著想的。
“冬哥兒,”宋羊放下巾帕,拉住梅冬的手,“”你覺得程鋒對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