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能站,但走不了。”程鋒在他耳邊低聲道:“從半年前開始,所有龐令琨出現過的場合,他都是坐著輪椅的。”
“他身後站著的那個是誰?”宋羊想到龐令琨身後的人,他負責推輪椅,宋羊一開始以為是侍衛,後來才發現那人穿的居然是宴袍。
“是龐令琨的大兒子,龐成益。”程鋒介紹道:“不成才,但對龐令琨非常敬重,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孝子。”
“這樣啊……”宋羊還要說什麽,程鋒忽然捏了下他的手,宋羊心領神會地噤聲,幾秒後,幾個宮人迎面走來。
為首的是皇后的大宮女文淑。
“奴婢永寧宮文淑,見過頌羊郡君、見過駙馬爺。”文淑帶著宮人行萬福禮,“郡君、駙馬,萬福金安。”
“免禮。”宋羊端起郡君的架子,有模有樣地道。
“郡君,皇后娘娘有請,還請郡君隨奴婢去見皇后娘娘。”
宋羊借著袖子的遮掩抓緊程鋒的手,“皇后娘娘是單單召見我一個?”
“是。”
宋羊道:“哦,我娘還在屋裡等我過去呢,我先跟她說一聲。”
“郡君,娘娘那兒可耽擱不得,郡君遣一位奴才回去通稟即可,何必親自去?”
“那駙馬跟我一起去。”宋羊又道。
文淑又犯難了:“郡君,駙馬爺可是男子……”
“奇了怪了,我也是男的啊。”
“郡君說笑了,您可是雙兒啊。”
“……”宋羊無話了,明明雙兒長得跟男人一樣啊,他至今搞不明白這個世界的人對男人和雙兒怎麽這麽雙標。
“我會跟娘說的。”程鋒眼神示意宋羊安心。
兩人隱晦地交換目光,宋羊才愛搭不理地對文淑道:“那走吧。”
錯身的一瞬間,程鋒在宋羊腰間藏著的利器輕輕敲了下,提醒他保護自己,宋羊回他一個“明白”的眼神。
目送宋羊走後,程鋒繼續往休息室走,他故意走得不快,很快又有幾個宮人,跟他說“貴人有請”。
早在永寧宮的宮女出現時,程鋒就察覺了暗處還躲著一群人,他估算宋羊在皇后那應該是安全的,便沒有阻攔,有意想看看藏著的人是誰。
“貴人?”程鋒用有些囂張的語氣道:“哪位貴人?我嶽丈是夏隋侯,比夏隋侯還尊貴?”
“駙馬莫要多問,既然是貴人,自然是尊貴無比的人,不說夏隋侯,您總是惹不起的,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那太監聲音陰柔,說完打了個手勢,他身後的護衛便將刀出鞘,以示威懾。
卓四季今天扮做夏隋侯府的家將,但所有人的武器都在進宮時就被解下了,他握緊拳,等待程鋒的命令。
程鋒故意“嘖”一聲,“帶路吧,若是耍著我玩,夏隋侯府可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太監一副“還算識相”地表情,他點點頭,又一個手勢,他身後的護衛才把刀收回刀鞘中。
一板一眼地,倒也挺唬人。程鋒險些沒憋住笑出聲。
“我派個人回去說一聲總行吧?”程鋒問道。
“駙馬隨意。”
程鋒便給卓四季一個眼神。
卓四季有一絲猶豫,但還是遵從程鋒的指示,回去找夏隋侯稟報了。
程鋒則隨著那太監往樓下走,眼看著走出了小木樓,程鋒心念一動,猜到了幾分。
果不其然,程鋒被帶到了百獸園西側的空地,這裡全是即將上場參加春鬥的人。
“這位公公,貴人在哪?哪位貴人要見我?”程鋒明知故問。
那太監終於憋不住,不屑地笑了一聲,洋洋得意地道:“自然就是場中的大蟲咯。”
程鋒也哈哈大笑,“公公腦子呆傻了不成,大蟲怎麽會像人一樣差遣奴才呢?怪不得連是哪位貴人要見我都說不清,來人,還不把這個裝瘋扮傻的閹人拿下!”
“誰敢!”那太監厲聲呵斥,掏出永寧宮的令牌:“放肆!我可是永寧宮的帶班領司,誰敢拿我!”
程鋒挑眉,不解地重複:“皇后娘娘?”
“正是。”
“那你剛剛說貴人是大蟲,豈不是說皇后娘娘就是大蟲?”
“胡說八道!”那太監急了。
“你也知道你在胡說八道啊。”
那太監憋屈地沉默了下,他沒想到程鋒如此張狂。重新鎮定後,他陰陽怪氣地道:“駙馬,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頌羊郡君金尊玉貴,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配得上的。”
程鋒有些了然了,他依舊擺出有些囂張的魯莽姿態——這會讓其他人覺得他是因為攀上了夏隋侯才如此有底氣的——他說:“宋羊已經嫁給我了,我就是他的駙馬,皇后娘娘一沒有見過我,二不了解宋羊,怎麽知道我配不配得上?”
“真真是大膽無禮!縱然你是駙馬,也應該稱呼頌羊郡君為‘郡君’,而非直呼郡君的封號!如此粗鄙,皇后娘娘認為你配不上郡君,也是有道理的!”
程鋒懶得再廢話,轉身要走,然後再度被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