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只需要找到安德魯背叛的人,就可以找到凶手了。
整個城堡中,除了他們三個人外加一具屍體,還有七個幽魂似的女仆……
對了,女仆。
思及此,盛開忽然敏銳地聽見某個角落傳來一陣重物拖地的聲音,像是刀刃碾過粗劣的石面,咯啦作響。
與此同時,聞人逍伸手飛快地將嚴思朝拉離牆面,下一秒,一把斧頭就沉重地破風而來。
牆上的磚石霎時嘩啦啦落了一地。
如果聞人逍沒反應過來的話,現在落下的,可能就是嚴思朝的腦袋了。
塵土飛揚中,那凹凸不平的牆面上,逐漸顯露出一張猙獰的臉。
光線很淡,但聞人逍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面孔就是他們初入城堡時見到的女仆。
女仆兩手空空,不見燈芯。
“哢”地一聲,從牆上將戰斧一拔,衝著二人而來。
她第一次現形的時候,還不像現在這樣充滿敵意,所以即便消失得突然,幾人也沒有對她太過關注。
然而現在看來,女仆恐怕早就在暗中盯住他們了。
她的速度很快,聞人逍飛快抽出了彎刀,也隻險險地架住了揮將而來的釜刃。
空氣中濺起金屬碰撞的火星。
聞人逍蹙起眉,手臂上的青筋因為太過用力而凸起,女仆離得很近,他一抬頭,就看見那人兩腮處密密麻麻的胡須。
男的?
聞人逍愣了一瞬,抽出另一把彎刀,翻身便將釜刃推出了半米開外,距離一拉開,蟄伏在聞人逍背後許久的嚴思朝當機立斷,扣響了扳機。
“砰——”槍口冒起了嫋嫋白煙。
然而女仆卻毫發無傷——她的身體像一面虛幻的影像,一絲波瀾都未起。
子彈從中穿了過去,在牆面又濺起了一陣飛石。
槍聲似乎驚動了黑暗裡更多的眼睛。
地面上的咯啦聲此起彼伏地,由外向內將兩人包裹起來。
彎刀與釜刃的接連碰撞,成了暗影下兩道絢麗的光。
可即便是聞人逍,也沒辦法傷到那女仆分毫,她就跟天鵝湖裡那些飄浮的鬼影一樣,只有手中的那把斧子擁有實體。
手腕處的藍光也失了效,聞人逍能撐到現在,完全得益於他矯健的身手。
正在這時,二樓突然爆發出一陣巨大的轟鳴聲。
聞人逍心中一驚,厲聲道:
“盛開!”
第29章 重疊夢境(8)
盛開在聽到聲響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來自身邊的危險。
那聲音離得太近了,不可能是從一樓傳上來的。
空中有棍棒的聲音破風而來,盛開當機立斷,迅速矮下了身,順勢在地上翻滾了幾圈,靠著肢體記憶躲進了桌子下面。
來人一斧劈到了桌面,“哐”的一聲,震得桌上的東西隨之響起一陣鈴哐啷。
盛開的視線裡一片漆黑,只能通過聲響勉強判斷來人的方位。
正常人突然失去視力,盡管還有聽聲辯位這個選擇,但是在沒有經過訓練的情況下,依然是很難單靠聲響來辨別物體移動的具體方向。
然而盛開卻奇跡般地聽得異常清楚。
樓下的槍聲,聞人逍的呼喊,以及近在咫尺的喘息聲,一聲不落,悉數傳入了盛開的耳中。
仿佛已經被訓練成了本能。
忽然,耳後傳來一聲低笑。
盛開心頭一凜,將唐刀從光標中抽出,回身就是一刀。
可這預判般的動作看在來人的眼中猶如慢放,他輕輕松松地就以斧身攔住了刀刃,隨後另一手就掐上了盛開的脖子。
這雙手的力氣極大,盛開被慣性推倒,肩胛骨猛得撞上了桌角,頓時疼得頭暈目眩。
緊接著,肺部的空氣被逐漸抽離,盛開只能揚起頭,盡力放緩呼吸的節奏。
那一聲沙啞的男聲自頭頂緩緩響起:
“安德魯背叛了我們,他該死。”
盛開混亂中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卻被冰涼的溫度激得一個哆嗦。
他張了張嘴,腦中僅剩的清明讓他問道:
“安德魯……
是誰……”
男聲輕嗤一聲,附在盛開耳邊輕聲說道:
“安德魯,就是你啊。”
話音落下的一瞬,那人的五指猛然收緊,誓要置盛開於死地。
外界的聲音逐漸模糊,盛開被逼到了死角。
半醒半夢間,似乎聽見了有人焦急的喊聲。
身邊的景物如褪了色的老舊照片,生出了許多灰白的斑點,潮水般的黑暗都朝斑點飛速湧去,萬物死寂,唯有斑點愈發刺眼,如同寒夜裡唯一綻放的燈……
等等。
盛開猛地睜開眼,空氣隨之爭先恐後的湧入肺部,嗆得他連連咳嗽。
奪目的日頭高懸於天,山巒不見霧色,青翠得仿佛榨盡了春日裡所有的綠。
叢林深深,高聳的樹木在不見路的地面上投下了許多斑駁的陰影。
他正枕在聶錚的腿上,回過神時聽見青年輕輕籲了一口氣。
“你醒了!”
嚴思朝也站在旁邊,見盛開醒了,連忙走了過去。
盛開撐著手臂緩緩坐了起來。
聶錚見盛開神色迷茫,連反應都慢了半拍,頓時嘲諷上了:
“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