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的視線往下,而後落在了聞人逍那雙薄唇上。
兩三點笑意噙在嘴角,盛開卻莫名想到了一個詞。
薄涼。
他氣定神閑地坐在那裡,周身的氣質卻隱隱約約地向四周擴散開來。
盛開於是清脆地笑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筆記本,遠遠地朝長桌上一扔。
筆記本滑了老遠,最終停在了長桌中央。
五人的目光紛紛轉動過來。
盛開彎起嘴角,說:
“信息共享。
這是我從紅色房間裡找到的,只看了一頁,就遇到了一個追著我跑了半條街的NPC。”
他們的座位離長桌很近,面對面坐的兩個人只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對方,而筆記本滑行的位置,恰巧讓所有人都能拿到。
這場沉默,由盛開牽頭打破。
短發女生只是遲疑了一瞬,便開口道:
“我叫莊寒,初始點就在藍色樓層,但我沒進到房間裡,房門是鎖的。
隻來得及樓梯口逛了一圈,就被傳送到了這裡,所以什麽也沒發現。”
有了一人示好,剩下的人便悉數放松了腦中那根緊繃的弦。
從交談中得出,泡麵頭婦女是一名銀行職工,叫陳慧,初始點在白色樓層。
但由於初到密室,眾人聽了她幾句前言不搭後語的描述,就直接掠過了她。
西裝男叫沈修,是一名室外遊戲主播,活著的時候常年浸泡在線下的各種密室裡,但矛盾的是,他的膽子非常小,但因此有了節目效果,粉絲隻多不少。
他被傳送進來的時候,在黑色樓層裡。
一輪話畢,顯然每個人都有所保留,是故並沒有第二個人拿出什麽有用訊息,眾人的視線於是又重新落回了筆記本上。
盛開絲毫不在意,微微向前傾斜身體,抬手就要將桌上的筆記本打開。
正當時,莊寒突然說了句:
“什麽味道?”
盛開一頓,動了動鼻翼,長臂一伸,就在右手邊的地面上撈起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瓶子,隨後抱歉地短促一笑:
“不好意思,剛才拿筆記本的時候把隨身的香水灑了。”
淡淡的植物清香瞬間彌漫開來。
莊寒穿了一件珊瑚紅的吊帶長裙,正坐在盛開的右手邊,裙角不幸沾染了點味道。
但她還沒說什麽,反而是陳慧,早就看這個留長發娘兮兮的男人不爽了,怎怎呼呼地罵道:
“你一個男人噴什麽香水?
娘不娘?”
莊寒當下便皺著眉反譏道:
“你一個家庭婦女,燙什麽頭髮?”
盛開不語,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將香水瓶擱在了桌面上,一邊朝對面的徐知風說道:
“你有沒有手帕?
借我用用。”
徐知風不明所以,忙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手帕遞了過去。
盛開慢悠悠地將手帕覆蓋上去,一雙手圍著瓶子上下揉搓,就在眾人眼前慢悠悠地擦了起來。
他的動作緩慢又優雅,仿佛手裡握著的不是一瓶普通的香水,而是一個昂貴的藝術品。
陳慧睜著眼,就聽得耳邊一陣清脆的響聲——剛才在盛開掌下還完好無損的香水瓶,頃刻間化為了玻璃碎片。
盛開故意細著聲音,做作地說:
“哎呀,我沒用力啊。”
陳慧:
“……”
她識相地縮了縮脖子,乾巴巴地說:
“……
我說話直,不要見怪。”
聞人逍低頭淺笑了一聲,兀自將攤在桌面上的筆記本翻了開來。
不久前盛開看到的那句話,依舊安安靜靜地躺在筆記本的扉頁。
沈修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筆記本上,見聞人逍上了手,立馬歪著身子湊過去。
“一種顏色是一個孩子誕生時的啼哭。”
沈修默默地念了出來,高聲道,“什麽意思?”
“不知道。”
聞人逍冷冷淡淡地回了句,隨後翻開了第二頁。
從第二頁開始,筆記本上就再也找不到一個字。
最開始時,還能在一些凌亂的線條裡分辨出每一頁上畫的是什麽。
有人的,也有建築風景的,動作與造型都清晰可見。
可越往後翻,就越難分辨。
直到最後,聞人逍都能從這些雜亂瘋狂的色塊裡,體會到筆記本主人作畫時癲狂絕望的心情。
沈修認認真真地看完整本,又將筆記本翻來覆去地搗鼓了一陣,詫異道:
“沒有署名嗎?”
沒有署名,就證明沒有辦法確認這本筆記本到底是誰的。
莊寒從聞人逍手中接過筆記本,將封面對著燈光比對了片刻,隨後失望地歎了口氣。
一旁的盛開突然說道:
“立起來試試。”
莊寒一頓,隨即“啪”得一聲將其合上。
每一張紙的側面,都有一個藍色的小點,合起來之後,這些小點如同星河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深藍色的字——瑞。
莊寒脫口而出:
“瑞琪。”
或許是天幕察覺到這場參與審核的人員裡並沒有以英語為母語的人,所以才將文字改成了中文。
然而這種如影隨形的監視感,卻另每一個人都感到壓抑。
沈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