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回話,他抬眼瞥了我一下,“明明愛說瞎話的是你,你說過只要有乾元要你一個,你就嫁,現下又不算數了。”
怎麽又說起這茬了,那話我是說過,可我根本沒把他當乾元看過啊,他用眼睫毛想想也應該知道,我不可能把他納入成親對象的范疇。
我趕緊打斷他,“停停停!不許再提那些事,我只是看著信期的份上收留你,信期一過,你自己掂量著。”
為了堵上他的嘴,我隻好坐過去他旁邊,一口接一口的喂他,再讓他說出一句渾話來算我孟知憶沒本事!
往後幾天,我都擔憂著他信期過後,要怎麽處理,可沒成想,我都的擔憂竟成了無用功。
我差點忘了,他現在已經是武狀元了,他啊,是朝廷的人了。
當朝將軍親自來接他進宮面聖,沒過幾日便要直接帶他南下平匪亂。
雖說我預想到了他往後是要打打殺殺,但離別來得太突然,我在他房裡給他收拾隨身衣物,止不住地歎氣。
他還有心思說俏皮話,“知憶不必想我,將軍說此行十拿九穩,最多不過半載,若實在思念,你便來我榻上睡。”
我作勢要打他,但也只是揚起了手,在空中虛虛揮動,“誰給你的膽子這麽說話。”
他早就吃透了我的脾氣,根本不怕我,反而腆著臉湊上來,下巴硌著我的肩膀,“你給的。”
見我沒躲,他可會順竿爬,兩臂也環上我的腰,“什麽都是你給的。”
其實我心裡十分糾結。
他要南下平亂,我要是過分抗拒傷了他的心,到戰場上失了手,那可是人命關天的事。
可我要是這樣態度模糊,一味縱容,豈不是讓他錯以為我在給他機會?
左思右想,我還是決定說些話,但委婉些。
我沒躲開他的擁抱,只是微微偏頭,“我是給了你很多,但也只能這麽多了,阿釋,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身子僵了僵,而後把我摟得更緊了,下巴硌在我肩窩裡生疼,“知憶,你也抱抱我吧。”
我沒說話,把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貫會得寸進尺,“那你再親親我,行嗎?”
這我不乾,手肘後擊掙脫出來。
其實我會些三腳貓的功夫,因為經常看何釋練武,有時候跟著動作,也能學些皮毛。再來,何釋對我從來不設防,我要是想掙脫他,還算輕而易舉。
我轉身面對他,雙臂抱胸作出防禦姿態,“別太過分啊。你從小到大盡看著我了,這回出去多跟人交流交流,外頭的良人多得是。”
尤其他要去的是軍營,中庸不少,他們一起共患難同生死,我就不信生不出半點感情。
唉,可能是怪我長得太貌美了吧,何釋整天看著我,產生了不明不白的錯覺,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
我繼續給他收拾東西,沒一會兒,他就又湊過來,聲音低沉有力,“知憶,我想通了。”
雖說感到怪異,但我沒多想,問他相通什麽了。
他歎了口氣,有點故作深沉的意味,而後曲指抵住額頭,“我想通了,你對我有恩,我不該對你如此不敬。”
聽了這話,我眼睛都睜大了幾分,怎麽就幡然醒悟立地成佛了,他也知道天涯到處是野花,不必單戀家中草了?
我期待地看著他。
他:“這樣吧,知憶,我要走了,你就親親我罷,權當給我的念想做個了斷了。小時候你經常親我臉頰的,長大了倒成了奢求。”
了斷好,了斷好啊,我心中一喜,端詳了一下他的臉,那就親個額頭吧,老人家親孫子都愛親額頭。
我湊過去,扒住他的臉,才發現我現在親他額頭竟然需要踮腳。
這是個充滿親情溫馨的一觸即分,我吧唧一口便想後退,可踮起的後腳跟還沒落下,就被一雙有力的胳膊鎖進了懷裡。
我被驚到,“誒!你幹什麽!”
他側頭蹭了蹭我的臉頰,“知憶,你能心無顧及地牽我,抱我。如今吻我也能接受,那嫁我豈不是指日可待?”
好哇,他個兔崽子,竟然敢蒙我,我還以為他這棵小樹苗已經自動直立了呢!
我猛力一推掙脫出來,“誰家數一二三四,四後面直接數到一百的嗎?!”
他毫無愧意,反而跟過來勾住我的腰封,“知憶把這個給我吧,此去山高水長,隻得睹物思人,聊以慰藉。”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怎麽還越來越不要臉了!
生他的娘給他情種的命,認他的爹給他不要臉的脾性!
怎麽就沒學學我呢?
我把氣撒在衣物上,剛收拾好的衣物被全數搗亂,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出房間,假裝看不見他那癡癡的眼神。
執迷不悟的大情種,我呸。
他走的那天,我沒去送他,我知道他在六月樓下等了好久,但我更知道,他現下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兵,大軍出發在即,他沒辦法等多久。
我沒出息地趴在窗戶上聽,聽他腳步響起,又淡去,才敢開一個窗戶縫,遠遠地看他一眼背影。
唉...
太過煩悶,我上樓去了爹娘躲懶的清淨地,將何釋說他心悅我的事告訴了他們,希望他們能開導一二。
此時他們正下著棋,聞言頓了頓,說小何確實是可以訂親的年紀了,我要是不介意,他們是不干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