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你說辦法試了一試,果然有所不同。”
顧平林依舊坐得端端正正的,聞言取過酒杯:“哦?”
“難怪你修煉這麽快,”步水寒丟開劍重新坐下來,神情有些興奮,“想不到功法作了幾處改變,真氣竟順暢多了,你如何想到的?”
顧平林道:“靈光一閃,有感而已。”
“此事對靈心派大有好處,為何不能告訴師父?”步水寒停了停,皺眉道,“你不會是怕……”
“師兄多慮了,”顧平林搖頭,“功法豈同兒戲?你我修為尚淺,貿然修煉改動的功法已是危險,倘若當中有什麽缺陷,只會害了上下師兄弟。”
這話沒錯,功法上細微的變動都會造成不同的後果,也只有步水寒敢輕率地嘗試,完全是出於對顧平林的絕對的信任,而嶽松亭與陳前等人素來謹慎,他們必會察覺,這幾處改動過於精妙,絕對是對靈心派高級功法極為熟悉的人才能想出來的,顧平林入門才不到兩年,他們怎會不起疑?
顧平林也想壯大靈心派,奈何時機未到。
“我看你也不是藏私之人,”步水寒果然沒有懷疑,立刻就信了他,“不該疑你,我自罰一壺。”
說完,他又灌了一壺酒。
顧平林見狀不由得想起前世兩人對飲的情景,有些好笑,這種喝法是很容易醉的,估計再來一壺他就要躺了。
不出意料,兩壺酒下去,步水寒就一頭栽在幾上了。
顧平林取過他手中的空酒壺,擱到旁邊,然後準備練功。
“顧師兄!”
“嗯?”顧平林抬眸,“王師弟?”
短短半個月,王漁竟變得無精打采,眼圈黑得可怕。看到幾上的酒壺,他頓時露出一副想吐的樣子,懇求:“顧師兄,我們還是換回來吧?”
顧平林皺眉,也不問什麽,點頭答應。
王漁松了口氣,逃也似地走了。
顧平林隨手為步水寒設了個結界,起身就去找段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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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彌漫著淡淡的酒香,段輕名正仰面躺在床上睡覺,長發不束,胡亂鋪在枕上,俊臉絲毫不見酒意。另外那張床空蕩蕩的,王漁早已迫不及待地收拾被褥跑了。
顧平林臉有點黑:“段輕名!”
“這麽大聲,”段輕名懶洋洋地睜開眼,“原來是顧師弟,找我有什麽事情?”
“你拉王漁喝酒?”
“是我請客,又沒虧待他。”
天天晚上請客,難怪王漁喝成那副樣子。顧平林迅速掃視幾圈,走到床前,皺眉道:“你沒練功。”
段輕名道:“你怎知我沒練,我一直在練功。”
顧平林冷笑:“練酒功和睡功,還有懶功。”
“顧師弟勤奮,請你把我那份也練了吧,多謝。”段輕名拱拱手,翻身繼續睡。
顧平林提起桌上的茶壺,毫不客氣地往床上倒。
“夠了,”段輕名果然坐起來,托住茶壺,“你修什麽大道,去學做管家更合適。”
“這樣下去,你會敗給我。”
“我退出。”
“嗯?”
“我為何要與你比?別忘了,一直都是你在追逐我,”段輕名推開他的手,似笑非笑地道,“從一開始,你就將我當成了目標,我配合你也是出於興趣,現在我失去興趣了。你來便來,走便走,你我原本沒有關系,我段輕名為何要配合別人的計劃,緊跟別人的步伐?”
顧平林眸色一暗,沉聲道:“你不想成為強者?”
“想,但我不想成為別人計劃中的強者。”
“段輕名!”
“在。”
“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想啊……”段輕名還真的撐著額頭想了想,歎道,“哎,我也不知,期待你再次喚起我的興趣了。”說完,他又慢悠悠地躺了回去。
到底是被他發現了端倪,顧平林知道他說的真話,沉默半晌,慢慢地將茶壺放回桌上。
前世,兩人鬥得你死我活,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那大概是種奇怪的默契。
至於今世……
顧平林看著床上那個懶得沒骨頭的人,忍不住地悶氣,簡直想要一腳將他踢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前世那個風采絕倫、光芒四射的段輕名到哪裡去了?
顧平林有刹那的迷惘。
真這麽下去,自己做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沒有補天訣,沒有完整的顧影劍法,甚至連鬥志與強者之心都沒有,這樣的對手,勝了他又能代表什麽?
床上,段輕名呼吸平緩,他面朝牆壁,就那麽隨意地躺著,卻完全沒有常人不雅的睡態,像是一條優優雅雅的白練。
有一點還是沒變,縱然此人懶得像條蟲,那也是一條皮相還不錯的蟲。
顧平林低哼,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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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內,嶽松亭正交代常錦心事情,大約一盞茶功夫之後,常錦心才出來,等候在外面的顧平林便走進去。
嶽松亭對這個關門弟子是極滿意的,謙虛,勤奮,言行沉穩,上下人緣又好,想到明清子當初說的話,嶽松亭又忍不住感激,果然上天沒有虧待靈心派。
待顧平林作禮畢,嶽松亭便和藹地問道:“說吧,什麽事?”
“是關於段師兄。”
“怎麽了?”嶽松亭果然緊張起來,當初原是無奈做出取舍,他雖然收了顧平林為關門弟子,卻並沒有忘記段輕名,時常讓陳前在修煉上多提點他,並許可他隨意進出藏功書樓。畢竟段輕名的天賦有目共睹,不說這是他身為掌門對弟子的關切之意,也是出自一片惜才之心,生怕耽誤了段輕名,這種天才去任何一個大派都會受到重點栽培,能夠來靈心派,是靈心派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