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惜寧似乎在悲傷,是因為看到了兄長想到自己的境地而難過嗎?還是因為自己落了顏子越的面子而傷感?
姬松覺得他有必要對顏惜寧解釋其中的關鍵,他溫聲道:“天家無父子,更不用說兄弟情。如今我雙腿無法站立,對他們而言我已經從對手變成了助力。”
為了爭他這個助力,姬楠姬椋都迫不及待的在拉攏他。何其諷刺,當年他雙腿完好時,春獵時從沒出現過這般兄友弟恭的場面。
姬松認真道:“我和顏子越的關系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顏子越追隨的是太子,我從沒想過爭取他。方才我落他面子,只是不希望他利用你。”
畢竟外界都在傳他喜歡顏惜寧,顏子越和太子走得近,很有可能會利用這層關系來拉攏他。而他……暫時還不想站隊。
顏惜寧敷衍的嗯了一聲。
姬松抿了抿唇眼神黯淡了下來,他聲音帶了一點冷意:“你在看什麽?”又在想什麽?他已經解釋到這個份上了,顏惜寧還有什麽不滿?
突然之間姬松想到了一種可能:外界傳言,顏惜寧是個捧高踩低的人。如今他看到自己兩個更加有優勢的兄長,是不是會想辦法和他們攀上關系然後……離開容王府?
想到這種可能,姬松心中隱隱有些不愉快。
這時顏惜寧雙眼亮晶晶的轉過了頭,他指著小山的方向:“松松,你看那邊的小山,是不是有一片香椿樹?”
姬松:???
香椿樹?那是什麽?
順著顏惜寧手指方向看去,姬松只看到了一小片正在發芽的樹。光禿禿的樹枝上長著一些火紅色的嫩芽,這難道就是香椿樹?
顏惜寧篤定道:“我一眼就看中那片香椿樹了,你看到上面紅彤彤的嫩芽了沒?我們一會兒去摘香椿頭吧?”
姬松:……
他解釋了半天,顏惜寧難道只顧著看野菜去了?
顏惜寧懷念極了:“我可喜歡吃炸香椿魚魚了,等一會兒去摘香椿芽的時候,我能挖一棵小樹回去嗎?我要種在品梅園裡,將來的每個春天,我都能吃上香椿啦!”
姬松鬱悶的眯起了眼睛,他心中的不快散開了,但暫時不想和顏惜寧說話了。
皇子們的行轅位於盆地的東南方向,雖然一眼就能看到各個皇子下榻的帳篷,可是真走動的時候還挺遠。加上帳篷周圍有侍衛值守,顏惜寧根本不擔心他和姬松的對話會讓別人聽去。
再說了,他也不可能和姬松說什麽家國大事。更何況姬松進了帳篷之後好像在生氣,別問他是怎麽從姬松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他的情緒的,這就是敏銳直覺啊。
這種時候要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顏惜寧在帳篷中尋了個小角落,他將自己的背包打開。姬松出行不像其他皇子那樣帶了那麽多的侍女仆役,忙活到現在,他已經餓了。
幸虧他帶了足夠的零食和點心,比如現在,他在背包中隨手一摸便摸出了一個荷葉包。打開荷葉包之後,一塊塊醬紅色的方方正正的五香豆乾出現在了他面前,隨手捏上一塊嚼一嚼,又解饞又祭奠了五髒廟。
姬松還在生悶氣,突然聞到了一股香料的味道。再看向顏惜寧,只見他背對著自己正吧唧吧唧的嚼著什麽東西。
姬松……更生氣了。顏惜寧之前有好吃的都會主動給自己,結果到了獵場就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了?
29.春獵(中)
這時候嚴柯掀開簾子闊步走了進來:“王爺王妃,隨行的仆役已經安頓好了,有什麽需要屬下幫忙的嗎?”
顏惜寧叼著豆乾搖搖頭:“沒啥,你問問松松需不需要幫忙。”
突然間他想起了什麽,於是他翻了翻背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大荷葉包遞給了嚴柯:“豆乾,用豆腐做的。讓兄弟們嘗嘗合不合胃口。”
嚴柯樂滋滋的接過荷葉包,他捏了一塊豆乾往嘴裡一丟。嚼了嚼後他忙不迭的豎起大拇指:“好吃。又香又有嚼勁,像吃肉一樣,根本吃不出豆腐味道來。王妃你手可真巧。”
顏惜寧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主要是昨天煮好了豆乾之後,我用石頭壓了它一夜,有點壓過頭了。”因此他的五香豆乾分外有嚼勁,也比正常的豆乾薄了一些。
嚴柯又往嘴裡丟了一片,他讚不絕口:“真好吃。”
顏惜寧又想到了他的那片香椿樹,於是他試探性的問嚴柯:“對了嚴侍衛,一會兒能不能調一個侍衛大哥給我?我想去摘點野菜。”
嚴柯滿口答應:“沒問題。”
顏惜寧和嚴柯兩說說笑笑,突然間兩人感覺後背一陣涼,總覺得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盯上了。扭頭一看,只見姬松正靜靜的坐在案桌後面盯著他們。
姬松斜斜的靠在椅背上,右手在扶手上慢吞吞的敲著。對姬松無比熟悉的嚴柯頓時滿頭冷汗,糟糕,王爺生氣了。
顏惜寧小聲的問嚴柯:“你們家王爺是不是經常這樣?”
嚴柯更小聲的反問:“哪樣?”
顏惜寧小小聲:“陰晴不定說翻臉就翻臉?”
嚴柯左思右想:“沒啊……”
姬松波瀾不驚:“我聽到了。”
顏惜寧:……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