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小廝拿著衣裳,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
“去開門吧。”溫以瑾說。
小廝這才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前去開門,前幾天府上的事府裡上下都知曉,當時溫以瑾不在,不少下人都有種危在旦夕之感,現如今他回來了,有了主,下人便也沒有那麽慌亂了。
房門敞開,門外殷玄夜身旁的太監手中提著一盞燈籠照明,殷玄夜的臉藏在黑暗裡,看不清楚表情,散發著令人膽戰心驚的氣場。
他後頭跟著好幾個的府上下人,在這個時候,大家都噤了聲,房內傳出溫以瑾的聲音。
“都下去吧。”
下人們面面相覷,退了下去。
殷玄夜讓他帶來的太監在門外候著,踏入了臥房中,反手關上了門。
溫以瑾凍了一會兒,嗓子發癢的咳了幾聲,“這麽晚了,陛下怎麽來了?”
殷玄夜見他隻穿著褻衣站在床邊,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他肩頭,“我有事同你說。”
他不想將事情拖太久,溫以瑾的性子,除了公事,許多時候,都是自己放在心裡琢磨,殷玄夜本還能讓他琢磨一兩天,但看到自己藏起來的東西被他發現了,又覺不能讓他琢磨太久。
他總是猜不到溫以瑾的心思,可溫以瑾卻能猜到他的。
“陛下且說。”
“你今日翻我的東西了?”
溫以瑾:“臣——”
“不必稱臣了。”殷玄夜往前一步,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看他,“我為何來,你猜不到嗎?”
溫以瑾:“……”
要說猜不到,也能猜到一些,但猜不透,殷玄夜早已不是從前那個他一眼就能看透的少年了。
夜深人靜,燭火無聲的燃燒著熾熱的火苗,將火光映照在兩人臉上。
良久。
溫以瑾輕歎一聲,抬手按了按眉心,“陛下想讓我說什麽呢?”
“為何不同我打個招呼再走?”
溫以瑾:“……”
“你怕了。”他說,“你怕見到我。”
他哼笑一聲,“從前不知,攝政王還是個膽小鬼。”
溫以瑾:“陛下為何要瞞著我府中的事?”
“不過一切瑣碎事罷了,何必鬧到你面前來。”這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他認為這些事,沒必要叫溫以瑾費心,更不想讓他因為此事而離開皇宮。
“這幾天你搬箱倒櫃,到底在找什麽?”他問。
溫以瑾:“……”
沉默片刻。
“陛下。”溫以瑾輕聲道,“臣想問你一個問題。”
殷玄夜:“問便是。”
他今夜來,就是做好了將兩人之間這層半遮半掩的布撕開的準備。
“陛下不願意選秀,可是心中有人?”溫以瑾問。
“是。”
“陛下喜歡的人……”溫以瑾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可是男子。”
殷玄夜垂落腿邊的手猛然收緊,握成了拳頭,他閉了閉眼,擲地有聲道:“是又如何。”
溫以瑾:“是誰?”
“重要嗎?”
“重要。”
“是孤喜歡的人是誰重要,還是孤喜歡男子重要?”
“都重要。”
這回輪到了殷玄夜沉默,好一會兒,他壓低聲音問:“為什麽重要?因為我是一國君主,所以不能喜歡男人,所以對你來說,很重要?”
溫以瑾察覺到他說這話時口吻裡的失控,他伸出手,碰到了殷玄夜的衣角,拽住了他手腕,殷玄夜呼吸不穩,胸膛起伏著,呼吸沉沉的,還有些顫抖。
之前溫以瑾可以冠冕堂皇的認為,他覺得殷玄夜喜歡誰重要,是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緣由,但現在不是了,他騙得了別人,騙不過自己的心。
“陛下……”
“攝政王。”殷玄夜往他那邊又靠近了一步,兩人的距離比剛才更近了,近到殷玄夜能清楚的看見他鼻梁上的睫毛陰影,“你還要孤說的多明白?”
還要說的多明白,才能察覺到。
“昨夜親了孤,今天知曉孤喜歡男子,便迫不及待的離開了,怎麽?現在嫌孤惡心了?”越是情緒激動,越是不能好好的把心裡話坦白的說出來,壓抑了太久的心情,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這些不能同別人宣之於口的話,此時此刻都可以放肆的說出來。
說給他聽。
“臣隻想知道,是誰。”溫以瑾試圖安撫他的情緒,“不是因為陛下是陛下,只是因為是你,昨夜……”
也沒有覺得惡心。
“你就沒想過——”殷玄夜根本沒有注意去聽他說了什麽,打斷了他,臉上有一抹扭曲的笑意,眼底隱晦,他一字一句的說,“孤喜歡的人,是你嗎?”
溫以瑾怔住,面上神情陷入了一時的空白。
殷玄夜低低的笑了幾聲,心口猛烈的跳動著,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他湊近溫以瑾耳邊,“我喜歡你,這個可能你就從沒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