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殊的另外兩個同伴也跳了下來,那個身形魁梧,持著巨劍的修士,將厲鬼從中間劈成兩節。
饒是身首分離,厲鬼的四肢還在蠕動,似乎在尋找自己的腦袋。
沈遂還沒見過這等刺激的場面,眼皮抽了抽,不忍直視地別開了眼睛。
看到沈遂對血腥的不適,林淮竹目光深沉。
他剛到沈家時,親眼看見沈遂放任一條半人高的惡犬活活將一個仆人咬死。
那人被咬的滿身是血,手臂都被惡犬撕下一條,他向沈遂苦苦哀求,希望對方饒他一命。
沈遂當時在做什麽?
他在一旁樂不可支,仿佛看到一樁招笑的趣事,還讓惡犬將另一條手臂咬下來。
一個會拿別人苦楚當樂子的人,為什麽突然會怕血腥?
沈遂前後變化太大,林淮竹一時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他。
難道又是在跟他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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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生活在最好國家,最好時代,沒有經歷過殘酷戰爭的遵紀守法好青年,沈遂沒吐在當場已經很給面子了。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格外懷念二十一世紀,雖然卷了一些,但不會有生命危險。
再三確定小說初期的小boss死得透透的,連棺槨帶屍首燒了個乾淨,沈遂才安下心。
按照原著的劇情線,厲鬼應該死在三年後,還應該被林淮竹親手解決。
現在全亂套了。
沈遂只希望他這隻亞馬遜蝴蝶的翅膀,不要將劇情扇動得太離譜。
倘若太離譜,那他穿書的優勢就沒了。
“沈公子,我們回去罷。”蕭子殊的聲音拉回沈遂思緒。
沈遂最後看了一眼燒成灰燼的棺槨,點了點頭,“好。”
蕭子殊禦劍將沈遂抱了上去。
見他不準備帶林淮竹一塊,沈遂扭過身子去看林淮竹,正巧對方也在看他。
蕭子殊說,“不會落下沈小公子,追風會照顧他。”
沈遂的視線跟林淮竹相撞,看著那雙烏黑沉靜的眼眸,他微微一怔。
沈遂的心思轉了轉,抬頭問蕭子殊,“我們倆不能一塊待在你劍上麽?”
蕭子殊沒料到這倆小孩兒關系竟這樣親近,他沒多言,腳下的劍卻轉了一個彎。
攔腰將林淮竹抱起來,蕭子殊禦劍而上,直抵雲霄。
沈遂猝不及防,身體朝前栽去,一隻手摁住他的肩,幫他穩住了身形。
等倆個小孩兒能在劍上站穩,蕭子殊才松開了他們。
沈遂坐了下來,稀薄的淡雲在他周遭散開,遠處挨著烈陽的雲團勾著金邊,腳下是連綿不盡的山巒,翠色連成一片。
來時救人心切,沒心情欣賞這樣的美景。
沈遂將腳垂在劍鞘,他拽了拽林淮竹的衣袖,“坐。”
林淮竹看了一眼沈遂,動了動身體,盤腿坐下,背脊挺直。
沈遂立刻不客氣地靠了上去,雙腿悠閑地隨風擺動。
看著這大好的景色,沈遂忍不住感歎,“你說,什麽時候我們也能禦劍飛行?”
這個世界雖然容易小命不保,不過禦劍追風逐月還是相當瀟灑的。
畢竟哪個男人年少時沒懷揣過武俠夢?
林淮竹吃了沈遂兩顆丹藥,體力恢復了不少,但臉色仍舊不好,沈遂的後腦虛虛靠在他肩上,林淮竹一垂眸便能看到他揚起的半張臉。
自從知道他的身世,林淮竹對修行一事很是警惕。
聽到沈遂這個問題,林淮竹抿了一下蒼白的唇,給了他一個中規中矩的答案,“應該要等十四歲以後。”
沈遂只是隨口一問,對於林淮竹答什麽他倒是不在意,慢慢闔上了眼睛。
今日險些喪命,說不後怕那肯定是假的,這具身體太小,能力有限,遇到危險只能靠別人。
沈遂不習慣凡事靠人,但林淮竹小小年紀就這麽難攻略,等他大了更不好對付。
所以沈遂十分矛盾,一邊想著快些長大成人,一邊又想趁著林淮竹年幼,跟他多積攢一些情分。
林淮竹在等沈遂的下文,半晌對方也沒再說話,他不由看了過去。
沈遂的臉龐渡了一層淡金孤光,濃而長的眼睫垂著,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半晌都沒動一下。
但等蕭子殊停到沈府附近,沈遂的眼睛一下子睜開。
眼眸明亮清醒,不見一絲睡意。
怕蕭子殊把他送回家,沈遂趕忙說,“就送到這裡罷。”
這要是讓沈家人知道傳到秦紅箏耳中,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麽事端。
蕭子殊收了劍,從儲物袋拿出一個可傳音的桃符遞給沈遂。
“今日這事是我疏忽大意,但千機閣有不退錢的規矩,這東西你拿著,以後倘若遇到危險,可憑此物喚我,但只能用一次。”
沈遂不客氣地接了過來,“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收著。”
蕭子殊不再多言,轉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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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遂將桃符放進荷包,拉上林淮竹的手一瘸一拐地偷偷從後門進了沈府。
一路溜進自己院子,進屋關上房門,沈遂這才松開林淮竹的手,不顧一身塵土大喇喇躺到床上。
“累死我了。”
沈遂仰面看著頭頂的幔帳,整個人如同散了架似的,哪哪兒都疼。
看著癱在床上發呆的沈遂,林淮竹慢慢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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