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皎白的明月此時隱約透出幾分詭異的紅,四周漫上靄靄霧氣。
沈遂霍然睜開眼,雙目赤紅。
夜風驟起,樹葉嘩嘩作響,驚起不少飛鳥。
沈遂隻感覺體內有兩股力量不斷撕扯,他痛苦地仰面嘶吼一聲。
魔尊重九樓一點點蠶食著他的意識,身體已經不受沈遂控制,他肩不能抬,口亦是不能言。
被迫源源不斷吸收著林淮竹輸送的靈力,沈遂心中焦急,明白重九樓是想用這招吸乾林淮竹。
他艱難地張開嘴,話不成句,“小……懷,殺了我。”
再拖下去等重九樓霸佔他的身體那就晚了。
沈遂用最後一絲理智低吼,“快!”
林淮竹眼眸迸射出滔天狠戾,“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周圍狂風大作,烏雲遮月。
林淮竹的衣發被吹得凌亂,可怖駭人的面色猶如邪魔,他開始反過來吸取沈遂身上的魔氣,眸色逐漸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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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霄峰,魔障林內。
道晏抬劍一起,十八面幡旗迎風鋪展開來,隨著他口念祭文,泛著金光的幡旗將斑駁的石碑一層層裹上。
站在陣眼上的仙門其他魁鬥,閉目聚集精神一起為道晏護陣。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天際忽然乍現一道赤光。
衝天的魔氣讓包括道晏在內的所有人心中一蕩,被幡旗包裹的石碑開始劇烈震動,似是感受到另一半元神的召喚。
林中的風越發勁疾,如嗚咽的惡鬼,聲聲如泣。
在酒池醉生夢死的蒼竹,眸中的迷醉一掃而光,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看來我這個弟弟是醒了。”
本來已經快要昏睡過去的官代君,聽到這話眼眸波動了一下。
蒼竹醒過來就意味著他奪舍了一具身體,也意味著被奪舍那人會死。
蒼竹手臂一伸,將垂眸沉思的官代君攬了過來。
官代君臉色難看,雖沒掙扎,但別過眼不想看他。
一滴瓊釀順著官代君秀美的側臉滑下,最終綴在他的下頜,然後被蒼竹舔去。
蒼竹低笑著問,“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他搶了誰的身體?”
官代君一臉愛誰誰的冷漠模樣,對蒼竹這番戲謔毫無反應。
蒼竹沒拆穿他,將他拽出了酒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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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固陣法再次失敗,魔尊重九樓現世的事一夕間便傳遍了仙門。
魔頭剛蘇醒,實力尚且沒恢復,這是誅殺他的最好時候。
魔族跟仙門同時都在找尋重九樓的下落,最先找到他的反而是看熱鬧的蒼竹。
蒼竹是在一個依山而建的破舊農舍尋到了人,還未走進去他便感應到重九樓的氣息。
蒼竹隨意倚在院中,看著那扇關不嚴實的門扉,唇邊掛著笑,悠然道:“許久不見,被那幫仙門鎮壓百余年什麽滋味?”
房門被震裂,從裡面緩緩走出來一人。
看到他的模樣,氣定心神的蒼竹略微挑眉,“怎麽是他?”
來人一襲白衣,身如蕭疏綠竹,眉長目深,鼻若懸膽,唇不點而朱。
離蒼竹兩丈外的官代君也是一怔,眼前的人雖是林淮竹的模樣,只是黑眸變紅眸,但氣質卻大相徑庭。
他一身狠絕之氣,不敢叫人多看。
蒼竹問,“你選的不是沈遂,怎麽又換了人?”
重九樓不在意道:“出了些意外,而且這具更好。”
“這人是誰?”重九樓看到細白皮肉的官代君,雙眸湛湛,他舔了一下唇。
重九樓渴血,以血為食,剛蘇醒沒多久自然饑餓。
官代君被他盯得頭皮發麻,不自覺摸上腰間的匕首。
聽出重九樓話中的意思,蒼竹道:“你裡面不是有一個活物?他的修為可不低,正好能給你補一補。”
蒼竹說的活物是沈遂,即便沒進去他也聽到對方淺淡的呼吸跟心跳。
說實話他很驚訝重九樓沒殺了沈遂,以他對重九樓的了解,重九樓在蘇醒那刻就會將方圓以內的一切活物吸乾血。
聽到蒼竹對沈遂顯露出的殺意,重九樓神色一頓,雙眸的顏色都淡了許多。
空氣突然粘稠肅殺起來,一片枯葉落在官代君肩頭,竟割開一道口子。
蒼竹感覺到不對,他抬眸。
不等蒼竹有更多反應,重九樓便上前掐住他的脖頸,把他狠狠摁在十丈外的峭壁上。
蒼竹半邊身體鑲進石壁內,煙塵滾滾,石子紛落。
“你瘋了?”蒼竹舔盡嘴邊的血絲,唇上仍舊笑著,眸裡卻毫無情緒。
下一瞬蒼竹消失在重九樓手中,轉而出現在他身後,以掌為刃在重九樓背上勾出一道血口。
兩人很快纏鬥在一起。
不知道他倆為什麽打起來,官代君不關心也不在乎,他朝屋內看了一眼。
聽蒼竹那意思,屋裡面還有人,是沈遂麽?
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咳,官代君猶豫片刻,快步走了進去。
這處農舍閑置許久,破舊的家具壘在一起,空氣還泛著潮濕的霉味,到處都是灰塵。
官代君進去便看到面色蒼白,堪堪醒來的沈遂。
第101章
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沈遂醒來甚至有種不知今夕何年的茫然,心裡莫名空蕩蕩的。
看著站在門口一臉複雜的官代君,沈遂的神智漸漸清明,滿目戒備與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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