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拳抵鼻前,咳了一聲,點蘇懋名字:“蘇內侍似有疑問?”
蘇懋眸底驚訝了一瞬,看到小郡王悄悄抬起的掌心墨漬,當然要保護我方隊友:“狡辯無用,徐副門正剛才已經給了答案,童榮非此次凶手。”
“啊?”徐昆雄大驚,他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不僅他,殿上所有人都很震驚。
蘇懋指著案幾之上,剛剛從徐昆雄房梁上拿到的證據:“徐副門正自兩年前,就開始‘關注’都知監的一舉一動,做為吳掌司徒弟,童榮行為自也在他‘關注’之中,或許特別機密的東西,他並不能知曉,但孫守勤死這日,童榮在為他自己的前程奔走,申時末到戌時末,他赴了個約,並未回都知監房舍,而第一次‘鬼拍門’,我們有人證,是在戌初——”
“孫守勤之死,很多事情凶手可以提前會延後處理,比如要用的佛香,要打開窗子透氣,但抹鱔魚血這個動作,必得在天黑之後,親自來做,試問一個並不在現場的人,如何做到這一點,分身術麽?”
大殿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徐昆雄微張著嘴,對上蘇懋微笑和小虎牙,萬萬沒想到,還有這一招回馬槍!
怪不得上堂來不問別人,先問他,逼的他無後路可退,只能交出自己的東西……他的確在監視吳永旺和吳永旺的人,抓住對方的小辮子,好方便自己行事,可他力量有限,別人幹什麽不幹什麽,並不是全能知道,就每天記錄能看到的對方的動作,萬一遇到大秘密呢?誰知道更大的秘密沒遇著,反倒給蘇懋提供了證據……
這小王八蛋怎麽料到的?
這個證據太硬,童榮根本無法反駁,他一張嘴,別人就能傳來人對質,他當天所有做過的事,見過的人,都會明明白白的擺出來。
所有人也都明白了,童榮並不是殺人凶手,那就是有人栽贓,可今日所有都發生在大殿之內,並沒有蓄意栽贓的行為……所以是當堂威脅?還是他主動頂鍋?替誰?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替童榮圓場,也沒有人認罪說這些是我乾的,我才是凶手。
場面好像僵住了,沒有辦法再進行下去。
蘇懋卻不怕,視線環視大殿,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水仙花呢?殺了李柏,弄壞了貴妃娘娘送給皇貴妃的賀禮,因何不彌補?”
這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崎嶇陡峭,想不到的角度了。
賀禮兩個字,似乎與案子無關,案子問的是作案方法,凶手動機,水仙花乾死就乾死了唄,不歸查案的人管,但這盆水仙是珍品,是馮貴妃即將獻給章皇貴妃的生辰賀禮,章皇貴妃地位尊貴,早就傳下話來,是要辦千秋宴的,屆時大家圍坐一堂,馮貴妃的賀禮出了問題,場面會安靜平和的過去,所有人裝不知道麽?
不可能。
兩位娘娘是宮中鬥的最厲害的兩個,不管送禮物還是收禮物,都是兩個女人的戰爭,馮貴妃送出去的東西好,自己會憋屈,這麽好的東西憑什麽給別人,送的東西不好,對方怕不會收。章皇貴妃呢,收到的東西好,隨隨便便就壓了馮貴妃一頭,收到的東西不好,豈不是馮貴妃不敬不馴,可以敲打了?
而兩位娘娘身下,還有四六兩位皇子,是利益共同體,自然要維護自己這邊,不可能乾看著。
乾死的水仙花看似只是一盆花,實則關系著后宮的潮流暗湧,甚至奪嫡之勢,可這麽大的疏漏,似乎沒有任何人提起,沒有任何人緊張,沒有人過問,沒有人背責,也沒有人想著怎麽彌補?
這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何止有點,這是相當不對勁了!
滿屋子的人開始思考這背後的東西,氣氛越來越詭異。
這個凶手有點本事啊……但好像,也被蘇懋這句話弄的,騎虎難下,左右為難了?
皇城裡,死個人算不上什麽大事,尤其死的還是小太監們,可若牽扯到宮鬥奪嫡,就有點麻煩了,總得收尾不是?眼前這架式,你不讓小郡王和這位蘇內侍對案情收尾,他們好像就能讓你收不了尾啊。
屏風後,太子從容飲茶,可能外面太安靜,靜到有些無聊,他稍稍點評了下:“茶味濃了兩分。”
鮑公公笑眯眯將淺了五分的茶盞添滿,這可怪不到他老太監,手藝還是一樣的手藝,茶還是一樣的茶,只不過現場有人表演太過,可不就茶味熏人了唄。
大殿中,給了別人足夠的思考時間,蘇懋才看向吳永旺:“吳掌司就不解釋解釋?”
靜了很久,吳永旺才說話,他並沒有解釋,隻抬眸問蘇懋:“為何篤定凶手是我?”
第26章 你的破綻 更聰明的人。
為什麽篤定凶手是你, 當然是因為事實就是啊!還有我們蘇小懋足夠聰明!
薑玉成忍不住輕輕扭動,興奮的不行,讓你藏, 叫你敢當場威脅別人,你再來啊,怕了吧!
他看了眼童榮, 略一想,也明白過來了, 這二人本就是師徒,在一起的時間太長,擁有別人沒有的默契,根本不用事前商量, 如果今日只是小打小鬧, 出不了大問題,吳永旺自己東拉西扯,不露馬腳不讓人抓住漏洞就好,如果不行……那就當場放一個,只有他們師徒才知道的信號,記童榮頂鍋, 就都知監那規矩, 童榮不敢不從。
童榮出來扛下所有, 吳永旺擺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姿態,即便他們有證據,有準備,這個對峙過程也不會太容易, 除非拉高高度, 找到他們擔心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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