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後面那家教因為猥褻罪吃了牢飯,卻無法抹除大少爺的心理陰影,自那以後便走上了崆峒山。
蘇展的猜測毫無證據,雲曳當然不會因為發小的胡言亂語就把陸燃灰攆走。
陸燃灰是個不錯的跟班,善解人意又懂進退,雲曳使喚他使喚得很順手,暫時不打算換人。
但一顆懷疑的種子還是被埋進了他心底,並且隨著時間的發展,逐漸抽枝發芽。
那晚之後,陸燃灰又被這群富二代叫出來一起玩了幾次,每次都會察覺到一道若有若無、帶著強烈審視意味的視線。
被這道凜冽目光盯著,是個人都會如芒在背。
燃灰自然知道是誰在看他,卻隻作不知情,該說說該笑笑,與他無關時就站到雲曳背後,充當安靜的背景板。
與此同時,他的眼睛像是長在了雲曳身上,時時刻刻注意著大少爺的一舉一動。
雲曳的杯子半空,不用提醒就幫忙滿上;打台球熱出了汗,冰毛巾立刻遞到手邊。
他甚至記住了雲曳的口味偏好,不管是點甜品還是買飲料,總是萬般順著少爺心意,不用他操半點心。
像道好用的影子。
從始至終,陸燃灰都沒做出什麽刻意的肢體接觸;偶爾手指相觸,也是情理之中。
放在以前,雲曳只會覺得陸燃灰很體貼好用,完全不會多想。
但是在蘇展說出那番話之後,他莫名覺得哪哪都別扭。
真有人做跟班做到這麽敬業的地步?
不知道的還以為陸燃灰在供祖宗。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親爹媽,也不能對雲曳的口味如此了如指掌。
又是一次組局,方家大少做東,陸燃灰照舊跟著雲曳一起去。
和有潔癖的雲曳不同,方少是典型的二世祖,進了包廂後旁若無人地左擁右抱,兩個漂亮小男生在懷,場面一片火熱。
氣氛最激情的時候,他抽出皮夾,取出厚厚一遝錢,隨意塞進兩個小鴨子胸前,引起驚喜的尖叫聲一片。
雲曳嫌髒,坐得離他八百米遠,看見這熱火朝天的一幕時眼神微動,似乎想起了什麽。
他往椅背上一靠,陸燃灰頓時就明白了大少爺的意思,上前一步彎下腰來,仔細聽他的吩咐。
喧囂鼎沸的背景音裡,雲曳聲音低沉磁性,語氣不疾不徐。
“你跟了我……”像是覺得這話有什麽歧義,雲曳按滅手裡的煙,黑著臉改口:“你跟我玩了這麽長時間,我似乎還沒給過你什麽東西。”
他語氣淡淡:“以後想要什麽,都可以直接說。只要不過分,錢還是其他的,我都虧待不了你。”
陸燃灰的眉梢不動聲色揚了一下,幅度很小,沒有任何人注意。他垂著眼,語氣帶著溫和笑意,像是能撫平一切躁鬱的溪水:“雲少能讓我跟在您身邊,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這話說出來,燃灰都要給自己點一百個讚:從功利角度來講,小不忍則亂大謀,適當地表示自己不圖錢財,有助於討掌權者歡心,可以換來更多利益;
從感情角度來講,原主對雲曳的情感雖然功利,但也確實有那麽兩三分真喜歡,這話也是仗著雲曳不會在意細節,隱晦地宣告愛意。
只是原主肯定不知道,這時候的雲曳因為蘇展,已經對他的真實目的產生了懷疑。
本來是常見的表忠心,但落在大少爺耳中,就像是給他心中懷疑的種子澆了水施了肥,臉色越發不對勁起來。
不圖錢,隻圖人?
陸燃灰說出這話,由不得雲曳不多想。
他稍稍側臉,眼角的余光正正好瞥見青年的臉,半垂著眼睫,視線專注柔和地看著他,桃花眼在一片昏暗裡熠熠生輝。
瞬間,蘇展當時的話又浮現在雲曳腦海:“仗著你看不見,眼神那叫一個柔情似水情深似海……”
“都能拉絲兒了……”
他媽的!
雲曳猛然別開臉,起身離席。
離開包廂時摔門之響亮,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除了燃灰。
他面上偽裝出一絲尚未收回的失落,在蘇展隱晦打量的目光中退到暗處,氣定神閑地開始盤算——
哦,下一步,男主就要有所動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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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查一個人。”
窗外天色陰沉,烏雲連綿,空氣濕悶燥熱,一場暴雨正在醞釀成型。
雲曳站在窗邊打電話,向來跋扈的眉眼壓得極低。
他的氣場同樣山雨欲來,讓打掃衛生的傭人大氣都不敢喘,膽戰心驚地墊著腳尖從大少爺身邊走過。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個字,雲曳氣壓越發低沉,半眯起眼,緩緩吐出三個字:“陸燃灰。”
“對,就是跟在我身邊那個。”
“什麽信息都要,越快越好。”
對面又說了什麽,語氣帶著調笑意味,雲曳擰著眉頭暴躁道:“問問問,你怎麽那麽多話?讓你查你就查!”
語罷用力按斷了通話。
和雲曳打電話的人也是他的一個發小,名叫魏巡,家裡和警察局教育局都沾點關系,沒費什麽大力氣就把陸燃灰調查得底兒朝天,有的事甚至比陸燃灰本人還要了解。
不查不要緊,這一查就發現了陸燃灰身上隱瞞著的秘密,讓最近一直百無聊賴的魏巡激動不已,隻覺得自己是那抓住了關鍵線索的神探,正在發掘什麽驚天大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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