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神算語20(完結)
“這個東西很沉嗎?”陳竹白終于找到機會自己逛一逛了,給聽衆們講鬼故事講得口幹舌燥,剛剛喝完一升水。現在他又被眼前的真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于是走了過來。
“不沉,這些都是泡沫和塑料。”穿鐵甲的少年回答。
“泡沫和塑料?居然還可以做成這樣,真是了不得。”不得不說這讓陳竹白驚訝了,“我還以為是真實的。”
面前幾個少年一起笑了出來,手裏的大劍也跟着上下飛舞,顯然也是輕材料所制。“怎麽可能是真實的,要是真材實料這一身鐵甲少說六七十斤,別說上陣殺敵,我們穿上就別想走路了。”
“對啊,也不知道從前的那些人穿上鐵甲怎麽打仗。”
“估計都是杜撰,誰也沒見過以前的人打仗。”
“不,不是的。”陳竹白只是搖搖頭,卻沒有繼續反駁。自己當年可是親眼見着過,不光是将領,那些兵長都會穿上鐵甲,就算再沉也會穿上。因為從前的戰争是冷兵器和騎兵時代,穿結實的人才能活下來。
還沒想完,陳竹白看到小逸朝他跑來,連忙招手:“我在這裏呢,你別急。”
我怎麽能不急啊,三生三世好不容易擁有了老婆,結果老婆喜歡看人家的鐵甲。田振一路小跑,恨不得化身汽車人在師叔面前表演一個變身環節,最後跑到他面前急剎車。“師叔,你在瞧什麽呢?”
“我在瞧他們的打扮。”陳竹白坦誠相告,“很眼熟。”
居然都眼熟了?他一定想起了曾經的什麽事。田振嚴肅以待,眉毛仿佛一瞬間就耷拉下來,片刻後問:“你以前是不是天天見這些?“
“對,我曾經不僅見過,我還穿過,我師弟他也穿過。”陳竹白對他低語,不讓旁邊的男生聽到,不然人家一定會把自己當成異想天開的妖怪,“已經過去好久好久了,那時候打仗全靠鐵甲。若是你有幾千騎兵,再有一個好的軍師……”
“我也上過戰場啊。”田振假裝漫不經心地說。
陳竹白一愣,對啊,小逸曾經也上過戰場,可是自己總是将這事忘記:“那咱們不看這個了,戰争可怕,會讓你想起不好的事情……咱們走吧,去看看別的。”
“好吧。”田振點了點頭,剛才略微吃醋的小心思一下子又被安撫了,只可惜他們在公衆場合不能牽手。
兩個人去找鐘言和飛練,剛好從王大濤的面前走過去。王大濤帶着元墨和小翠在拍照,除了他們自己人,誰也猜不到他身邊這兩個根本就不是人。
“我看看拍的怎麽樣!”小翠歡快地跑了過來,認真檢查照片,“這張不錯,這張就不好看了,我閉眼睛了……”
“明天我要換個紙身子,再高一點才行。現代的人都長得好高啊,從前哪裏有這樣的,高得像馬。”元墨撓着小腦袋說話,在他們的眼裏王副隊還是從前的張開,随時随地要進後廚幫忙,“咱們晚上回去之前要不要買點菜啊?”
“那肯定要買,大少奶奶說今晚給大家做佛跳牆。”小翠說完又看王大濤,“咱們去哪裏買菜?王副隊?王副隊……張開?”
王大濤還在怔愣,忽然看了過來宛如大夢初醒:“啊?”
“什麽啊,你在看什麽呢?”小翠不明白他怎麽就走神了,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群年輕人正在試玩新的射擊游戲。看起來年齡不大,應該都是高中生吧。
“你認識他們?”小翠扭過頭問。
王大濤拿出随身攜帶的錢夾,打開之後就是他初代隊員的合影。照片發黃,發舊,可是一張張面孔十分鮮活,都是青春盛年。元墨和小翠好奇湊近,一下子以為照片活了,裏頭那幾個人就和面前這幾個一模一樣,只不過年歲大了一些。
“這是……是他們嗎?”小翠再次對比,然後看向了王大濤。
王大濤已經說不出話,一個中年男人此時哽咽難當。他只能點點頭,異常珍惜地将照片重新收好,然後像看着這世上的珍寶一樣,遠遠地注視着那些重新活過來的生命。他的副隊長,他的隊員們,十八年後還真是一條條好漢啊。只是這輩子你們好好玩游戲就行了,守護崇光市這種事,當然要由隊長扛在肩上。
一整天的行程到了天黑才結束,每個人都有所收獲,又累又滿足。只是陳竹白發覺小逸從上車後就不怎麽開口說話了,像是累壞了一樣。奇怪,他這是怎麽了?
而此時此刻沉默着的田振正在手機裏搜索“如何能買到全新的金屬盔甲”。
回到傀行者的宿舍大樓,原本想要給大家做佛跳牆的鐘言累得根本不想動彈。驅鬼、破煞他不怕,逛展子快要把他累死。怎麽會有這麽累又這麽好玩的事情啊,欲罷不能,歇夠了下回還去。
最後大家一致決定點外賣來吃,吃完了就呈現出“各回各家”的躺平姿态。施小明今天和宋聽藍、蕭薇姐姐一起買了很多紀念品,兩個人還沒聊夠,估計晚上要飄在聽藍的客廳裏睡,陳竹白帶着小逸先回去,仍舊覺着他心事重重,沒有平時那麽多話。
回到屋裏,田振先去洗了個澡,心裏還在琢磨鐵甲的事。洗完之後他剛把頭發吹幹就被師叔拉到了床邊,屋裏的燈光只剩下一盞床頭燈。田振哪裏見過這種場面,一下子有些坐不住了,嘴裏總想咬點什麽緩解緊張,最好是口香糖。
陳竹白穿戴整齊,點燃了一支香薰蠟燭。火柴點燃一瞬,田振的心跳就快了一拍,只能不斷深呼吸來緩解緊張。
“師叔,你這樣做什麽?”田振問。
陳竹白慢慢地掀起眼皮,目光溫柔地看過去,手掌撫摸着他的機械臂。金屬堅硬,摸上去存在感十足,又因為剛剛沖完澡而發着溫熱,很是順手。
“小逸,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麽心事?”他問。
明明只是一支香薰蠟燭,可是仿佛散發出吹不散的煙霧,這煙霧的名字就叫做“溫柔鄉”。田振一下子就沉醉在師叔的安慰當中,那點不快立馬煙消雲散:“沒有啊……你累不累?今晚吃飽了沒有?”
陳竹白搖搖頭,雙眼因為有着愛意像蒙了一層水霧。身上是一件青色長衫,墨竹圖案,衣擺寬大宛如裙擺。全身由一條帶子收緊腰身,只需要輕輕一抻就能解開,裏面是纖細的腰身,脖子上戴着他們的定情信物。
金銀銅都有可能傷到他的皮膚,田振買了水晶,自己親手刻上了名字。
[逸]。從此陳竹白便有了兩人的信物,不再是拿不出手的那個人。
“你今日是怎麽了,不太高興?”陳竹白問,他已經脫了鞋子,腳踝在空蕩蕩的衣擺裏晃着,趁得更加纖瘦。
“沒,沒有啊。”田振不敢看他身上的任意一處。
“瞎說。”陳竹白才不信呢,不急不緩地将手放在他的大腿上。田振已經換了睡褲,柔軟的布料裹着兩條長腿,臉憋得通紅,明顯不是不高興而是太緊張。
“到底是因為什麽?”陳竹白再問。
田振根本扛不住這樣,一下子就繳了械。“也沒有不高興……只是,你現在是不是還喜歡穿鐵甲的人啊?”
“什麽?”陳竹白好像沒聽懂。
田振鼓起勇氣問:“我看見你和他們說話了,還摸他們的裝備。你是不是還是喜歡那些……”
“怪不得……”這樣一說陳竹白倒是明白了,對着別人他孤傲迫人,對着小逸又如水波一般潋滟,“你想多了。我确實是想起了一些事,但是卻沒有想起故人。”
聽到他這樣說,田振首先松了一口氣,唉,果然自己還是沒有談戀愛的經驗,這種事情也要瞎吃飛醋。“是我多心了,師叔,你別怪我,我……我往後,再也不瞎想了。”
“無礙,你這樣瞎想,我心裏其實很歡喜。”陳竹白垂下眼,半晌才繼續說,“我從沒經歷過這些……吃醋之類。原來是這種感受,從前只聽師弟形容,可我想象不出,因為無論我做什麽,都不會有人吃醋。”
“瞎說,我都快醋死了。”田振幹脆地打斷他,“你和他們說話時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剛剛還下單了一身。”
“下單?下單什麽?”陳竹白一愣。田振怕他不信,趕緊拿出手機給他看,只怪自己手太快已經買了一身現成的,打算收貨之後再穿給師叔看。
“你真是小孩兒心思,哪有你這樣的……快退了吧,你穿着這個還怎麽和我親近。”陳竹白捂着嘴直笑,笑夠了又忽然正色,帶着竹香湊近了他,“其實還有一事……小逸,為何你不和我親近?”
田振的腦袋裏全是師叔搭在自己腕子上的指尖,渾身一顫:“我覺着……太快了。”
“怎麽快了?”陳竹白不解,又有點氣笑。
田振觀察着他的表情,像察言觀色:“才确定關系幾個月,我怕你覺着……我不尊重你。”
香薰蠟燭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床上鋪着兩個人一起選的四件套,竹香繞過他們的身體,最終回到陳竹白的發絲上,明明只是清香卻讓田振有些犯迷糊。陳竹白靠在他的身上,手順勢摸上他的機械臂,像是摸不夠,田振再次呼吸困難,拳頭攥緊,然而馬上就放棄抵抗,摟住了師叔的腰。
手臂收緊再收緊,他只想再用力一些。
溫熱的呼吸就在這時候拱上他的面頰,田振忍耐着,全身緊繃,卻在靠近時無法自控地親了上去。他們每天都要接吻,卻從不再近一步,現在田振輕而易舉地挑開師叔的雙唇,舌尖蜻蜓點水一樣觸碰着他的舌頭。
正相反的是,陳竹白就太熟練了,小逸的一切反應在他手裏都是僵硬青澀,而且經不起刺激。“那你今天還打算這樣尊重我嗎?”
田振強忍着心悸一樣的沖動,半邊身子都麻掉了,艱難地吞咽着唾液:“我……”
“傻子。”陳竹白再次吻了上去,目光對視瞬間,徹底擊垮了小逸所有的堅持。他分跨在小逸的大腿上,一次又一次地蹭他脖子,柔軟的嘴唇啄吻着他的喉結,最後将臉埋在他的脖頸裏大口呼吸,手指在他的側腰上輕抓。
田振的理智就在這一刻徹底斷掉了,喉頭滾了又滾,終于扯開了陳竹白的衣衫。畫着墨竹的衣服落在地上,坐在他身上的人像一根剝好的竹子。
第二天一早,還沒睜眼田振就先聞到了陣陣竹香,濃郁異常,就仿佛他被丢進了竹林深處,幾百年都沒有走出來。
陳竹白也是剛醒,然而卻沒有了昨晚的大膽和羞怯,整張臉埋在小逸的胸口不肯擡頭,長頭發鋪在雪白的背上,一鋪就鋪到了腰。
“師叔……你……”田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實際上他想立刻求婚,但是又覺着非常煞風景,“師叔你難不難受啊?”
陳竹白仍舊低着頭,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來:“無妨。”
聲音很是嘶啞,地上的礦泉水瓶子四處可見,可以想得昨晚他喝了多少水。陳竹白簡直擡不起頭來,身為師叔,最後做暈過去,簡直不像話。但是這也不能怪他,他哪裏知道……小逸會這般那般,一次一次的,真不知道他精力這麽旺盛。
田振簡直無地自容,胸口還殘留着昨晚的抓痕:“那……用不用我抱你去洗洗?”
“胡鬧。”陳竹白悶聲說。
“不是胡鬧……這不洗,不好吧?”田振做錯事一樣問。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等到陳竹白再開口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無妨,我可吸收……”
“啊?”田振沒敢說話,師叔的意思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麽?
“什麽啊不啊的,你不要再問了。”陳竹白這才擡頭,“我腰酸,給我好好按按。”
田振眨了眨眼睛,趕緊起身洗漱換衣服,規規矩矩地上了床,開始進行事後的按摩服務。
等到他們起床,大家正在王副隊的客廳裏吃早餐,昨天鐘言沒來得及做的佛跳牆現在給做上了,每個人面前都有一盅。陳竹白紅着臉,裝作無事地坐在了師弟的旁邊:“早,你昨晚睡得如何?”
“挺好的,昨天一躺下就睡着了,看展好累。”鐘言還戴着圍裙,“師兄你呢?”
陳竹白心虛地看了一眼小逸:“我也是。”
正說着話,門開了,蔣天賜背着歐陽廿進來,歐陽廿頭頂仍舊頂着他的小刺猬。
“好了,下來吃飯吧,不要再玩兒了。”蔣天賜無奈地說。
歐陽廿卻不幹:“那你說‘小王子請吃飯’。”
這下直接給蔣天賜逗笑了,只好說:“好,小王子請吃飯。”
“這還不夠。”歐陽廿繼續撒嬌,“哥,那你說‘可愛帥氣的小王子請吃飯’。”
“可愛帥氣的小王子請吃飯,再不下來飯菜都涼了。”蔣天賜再說。鐘言和飛練對視一眼,搖搖頭催促:“小泠,別鬧了,快下來吃飯,有你喜歡吃的白糖餅。”
“來啦!”歐陽廿這才從蔣天賜的背上跳下來,飛蹿到桌邊。屋裏除了他的白仙還有蕭薇的蛇,好不熱鬧。窗邊是白芷和何問靈一起養的柳樹苗,擁有濕癸柳一絲意識的小苗随風飄動,注視着它心愛的女兒。
圓圓的一大桌,人都到齊了。鐘言心滿意足,輪回輪回到最後又輪到他們回到身邊,從前是一大家人,現在還是一大家人。
“師祖,吃飯吧。”飛練将碗筷遞給了他,離他最近的地方就是一盤紅燒太歲肉。
“好,我得好好吃一頓。”鐘言拿起筷子,細細咀嚼着他能入口的食物,餓鬼道的業火仿佛再也燒不到他身上。正在這時,客廳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只見壽衣店老板餘骨不請自來,手裏拿着一個金色的羅盤。
13小隊衆人一瞧他手裏的那個羅盤就頓感不妙。
“大家趕緊吃吧,崇光市西北方向又不對勁了。”餘骨無奈一笑。
“先等等,等我們吃完的,然後再去破了那個鬼煞。”這回鐘言沒有放下手裏的飯碗,餓鬼今天是一定要吃飽飯。
-------完結-------
這個番外也完結啦,明天是大家點的前世大和尚,也是最後一篇番外啦!
言言:看我如何粉墨登場!
清游: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