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承酒聞言皺起眉:“據我所知福壽教沒有什麽神子,宋隨意,你不想說可以不說,沒必要學我說話。”
“唉你這人,跟你一樣就是學你啊。”宋隨意笑道,“你夢見夢中情人,我夢見死人不行嗎?”
關承酒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夢見,好多人來找我,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咒罵我,有的求我。”
宋隨意說得有些亂,但關承酒聽明白了,他道:“夢就是夢,福壽教沒有神子,你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他似乎想說廢物,但話到嘴邊忽然停住了,隻余下一個口型,很快便改了,“紈絝子弟。”
宋隨意笑了笑,沒說話。
他本來也不指望關承酒能信,只是覺得說出來說不定會舒服些。
關承酒又問他:“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死了。”宋隨意無所謂道,“王爺殺了我。”
關承酒皺眉。
他又想到王慈說的話,夢境有時候是現實的影子,看來宋隨意的確很怕他。
然而宋隨意卻道:“我沒氣你,你做得很對,我是該死。”
關承酒默了片刻,好一會才說道:“一切都沒發生過。”
宋隨意一愣。
關承酒繼續道:“我會把福壽教鏟除。”
宋隨意眼眶一熱,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紅著眼睛默了許久才啞聲開口:“真的?”
“只要我活一天。”關承酒道,“你可以看著。”
宋隨意聞言心裡越發難受,把臉埋進膝蓋裡小聲哭了起來。
關承酒只是安靜地等著。
等到宋隨意終於緩過來了,他才道:“睡吧。”
宋隨意“嗯”了一聲,重新躺回床上,看見關承酒還坐著,便小聲問他:“王爺在這陪我嗎?”
關承酒微微頷首。
於是宋隨意伸出一隻手:“能拉著我的手睡嗎?”
關承酒聞言遲疑了。
宋隨意朝他勾了勾嘴角:“又想起心上人了?”
關承酒垂眼看他,輪廓被燭光勾出一道俊朗又溫柔的線,連聲音也沾染了幾分溫度:“我們會牽著手睡。”
“睡在西苑?”宋隨意問他。
關承酒默了。
這話不太好答,西苑是宋隨意的地方,如果他說是,多少是有些想鳩佔鵲巢的味道。
但事實的確那樣。
宋隨意也明白了他未盡之言,唇角翹起一個很淺的弧度,輕聲道:“我跟心上人也這樣。”
“嗯?”
“牽著手睡覺。”宋隨意道,“他膽小,不敢抱我,我們就蓋著被子,悄悄在被子下牽手。”
關承酒依舊沒明白宋隨意到底看上這個人哪裡。
但宋隨意說起這事時語氣神情很溫柔,他道:“他總是顧慮很多,越在乎,想得越多,如果我跟他,能像我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可惜我們沒有那種機會,現在……好像失控了。”
關承酒蹙眉。
宋隨意將關承酒的手拉到被子裡輕輕親了一口,隨即朝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聲音也很輕:“王爺晚安。”
當晚,關承酒又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心上人躺在身旁,燭火在他眼裡落下斑駁晃蕩的光,他們彼此對視,明明離得很遠,但藏在被子裡的手,卻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第25章
第二天, 宋隨意是被關承酒弄醒的。
掌心有細微的癢意,像是小奶貓還沒長出指甲的爪子在撓。
他很輕地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睜開眼, 就感覺身旁人僵了一下。
於是他也不動了, 依舊閉著眼, 手指松了松, 讓手上握著的那截手臂緩緩抽離,緊接著是衣料摩擦的窸窣聲,聽得出動作有些急。
宋隨意手指動了動,在聲音緩下來準備走的瞬間忽然伸手一抓,又動了,像是睡夢裡下意識的動作。
關承酒再次僵住。
他借著一點點天光看著宋隨意。
柔和的輪廓半隱在晦暗中, 眉眼因為睡意比平時少了幾分明媚, 舒展出些許柔軟,睫毛隨著呼吸很輕地顫動, 整個人看上去暖呼呼的。
他看了多久, 宋隨意就裝了多久, 直到關承酒低聲開口:“宋隨意,別裝。”
他的聲音因為剛睡醒的關系有些喑啞,像是染上了說不得的欲念。
宋隨意抓著他的手指有些緊張地蜷了一下,在放手跟不放之間猶豫起來。
就聽關承酒又道:“你呼吸變了。”
宋隨意緩緩松開手指,假裝翻了個身繼續睡。
力道一松, 關承酒立刻匆匆走了,宋隨意掀開眼皮時正好瞥見他半個狼狽的背影, 默默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罵了一句:“讓你手賤。”
“什麽劍?”野竹的聲音響起,他從門口探了個腦袋進來, 睡眼迷蒙地說著牛頭不對馬嘴的話,“這麽冷的天王妃還是別出去了,想練劍等天再亮一些吧。”
宋隨意:“……”
他緩緩裹好被子,無語道:“真的那麽困就繼續睡,平日不是沒那麽早起?”
“王爺在呢。”野竹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要是王爺覺得我懶怎麽辦?”
“能有我懶?”宋隨意看著他,昨天睡了一天,這會已經沒那麽困了,想了想,還是決定騷擾野竹,“問你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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