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彎時一個側身,凌禹諾急刹車停下步子。
玄關外,夏莉領著被找回的凌天雀。與一直敬佩傾慕的發小對視,她目光微冷仿佛在看地上的垃圾,打心底鄙夷。
她也確實出聲道。
“嘖。光天化日,不知廉恥。”
凌禹諾:“······”
不知身後情況,路加亢奮不減,繼續揮舞手臂,搖晃身體大喊。
“駕駕駕!走呀,怎麽不走了?是不是要我換個倒掛金鍾姿勢?”
夏莉立馬捂住男孩驚詫看戲的雙眼,重重摔上門,獨留凌禹諾無聲哀歎,繼續當坐騎繞圈。
像是洗衣工徹底對頑固汙漬投降,他就這樣放任不能解釋的誤會,也讓路加與金毛犬在莊園住下。
好處是,某些別有用心者不會再同清玉那次,明晃晃拉他們下陷阱。壞處是,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中,愈發要小心謹慎。
如發條擰緊,沒半點喘息時間。
離開莊園的凌禹諾在外忙碌一天,再回許久未歸的家,推門不覺恍若昨日。
以往屋內的一切是冷的,無燈無火,更無人影。
但此刻,門廊過道留著小燈,二層壁爐柴火安靜燃燒,散發驅散寒意的暖光。他在櫥櫃前逗留了許久。
多年來一直親自打理房屋,每件物品位置朝向他了若指掌。
擺在這的照片,很明顯被動過好多次。尤其是那張三口之家的合照,和所有他的單人照。
七歲入學照,男孩臉頰微紅,一身西裝校服活像偷穿長輩衣服,兩手緊貼身側站在學校大門前。
湊近再看,這照片上不止留了油膩膩的指紋,還有可疑的食物碎渣。
凌禹諾不用猜就知道這是哪個粗魯家夥乾的。
或許,是邊亂摸亂碰邊大口嚼著餅乾,在這對他的照片指指點點,用語匪夷所思。
縱容的笑爬上嘴角,凌禹諾揚手一放,將相框原樣擺回。
推開那扇虛掩的臥室門,只見白天嚷嚷著晚上要等他大戰三百回合的家夥,竟裹著被子先睡著了。再往隔壁書房一望,金毛犬伏於地毯,安靜休眠。
睡著是好事。
凌禹諾不自覺松一口氣。
天知道那家夥說的‘大戰’是什麽戰。
洗漱換衣完已是深夜,當凌禹諾輕手輕腳抱著另床被子,膝蓋觸到床墊時,沉睡的人倏然睜眼,翻身兩眼鎖定他。
剛醒的路加面無波瀾,與平時神經抽搐般的表情變換相去甚遠。
這使得凌禹諾莫名心虛慌亂,當即賠罪。
“抱歉,我沒想吵醒你的。你繼續睡。”
豈料對方眼珠子骨碌轉溜,咧嘴一笑,掀開被子彈起。又是雙腿夾住將他腰圈牢。學樹袋熊掛樁掛他,與白天如出一轍。
凌禹諾往前晃悠,差點沒站穩。
他無奈問,“解釋一下,現在又要做什麽。”
“走一圈!走一圈!”
路加神色亢奮,又像早上吆喝著。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耶!”
“早上不是已經走過了?”
“那是早上的份呀,你下午和晚上的還欠著我呢。哼,當初喊人家寶貝兒親親,說我要什麽都會滿足我的,結果現在娶了人家,就開始嫌煩翻臉不認人了,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離你腳踹原配,牽手情人,拋棄我母子的日子不遠了!”
凌禹諾嘴角微抽,無力爭辯,硬是掛著這頭熊,在臥室裡繞了三圈。
玩耍結束,路加心滿意足倒回床上,邊回味著邊嘿嘿笑。看得凌禹諾直懷疑人生。
“你就覺得這個這麽有意思?”
路加點頭撲棱著兩腿。
“因為嘛,之前都沒人肯給我試,小米他們力氣又太小。我就,一直很想這麽做來著的。”正說著困意再次襲來,他聲音越來越輕,停頓越來越長。
“下次······唔,換騎······騎你脖子好了。”
凌禹諾突然後頸幻痛,連忙拉過被子將人蓋住,輕聲催促。
“時間不早了,睡覺。”
對方應聲合眼,用被子裹緊自己,但卻滾向他身側,喃喃咕噥著。
“睡眠抱枕~~歸位嘍。”
幾天下變故不斷,凌禹諾自己都忘了最初的‘□□’合同。
橙紅壁燈色澤猶如余輝最後一刻,即使隔著兩層被褥,仍能感知到另一副溫暖軀體。原本沒多少倦意,凌禹諾不知不覺眼皮打架。
最終,成功滑向香甜睡夢。
當他呼吸逐漸平穩,身邊的微弱鼾聲亦慢慢止歇。面朝他的‘抱枕’睜開了雙眼。
路加裝睡得逞卻也不做別的,僅僅是目不轉睛,凝望面前這張睡臉。
書房內窸窣響動,同樣‘蘇醒’的金毛犬尾巴垂地,悄悄溜到兩人床頭,前肢趴上邊沿。
“路加,你真的要冒這個險嗎。”
“當然嘍,能白撿的好處,絕不能浪費。碗裡的米飯一粒不剩吃完才是好孩子。”
金毛犬腦袋左歪右擺,很是苦惱。
“可這不是白撿的。再往下牽扯,會發生怎麽樣的事,你我誰都預料不到。”
背朝它的人翻過來瞥它一眼又刷地轉回,眼睛像是粘在凌禹諾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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