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隊員過招,管豹從來不管,我們其他人一開始還起哄呢。可打著打著就感覺不對味了。”
“威哥竟然下口咬人。像個瘋狗,咬住楊嶼森肩膀就不放了。那一口下去有多狠呢,隔著衣服血就滲出來了,楊嶼森疼的在地上打滾兒。”
“楊嶼森的老同學叫陳樹的不願意了,和艾春生上去把兩人分開,指責管豹幫親不幫理。”
“管豹也很頭疼,作為隊長誰出了事兒責任他要背的,就上去代替威哥給楊嶼森賠不是,又把威哥扯到一邊兒質問他發什麽瘋。罵的聲音很大,給楊嶼森聽的。”
“我們隊花,嶗山區五零九解放軍醫院的護士,我記得是兒科的,叫裴詩薰,柔聲細氣的一女孩。隊醫是她男朋友,叫林天羽,骨科大夫。”
“兩人趕緊給楊嶼森療傷。脫了衣服一看,好家夥,皮開肉綻的,翻了個血花,呼呼淌血,半件T恤都濕透了。我們當時還驚奇人的牙齒原來這麽利啊,隔著衣服都能咬成這樣?”
“楊嶼森哪受過這檔子氣,給他綁繃帶的檔兒,就一個勁的要威哥給個說法,不然等出去沒他好果子吃。大聲嚷嚷你等著,我堂哥弄死你。”
“楊嶼森家境好,隱約聽他提過家裡從政從軍的,他爸是省廳三把手,堂哥跟著他爸乾,在當地警察局混的風生水起。我們都戲稱他青島小王子。平日裡,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沒架子,但脾氣上來了也小霸王的很。”
“他威脅威哥的話,我們都當笑話聽,三個女生哄弟弟似的哄他。可他估計是氣狠了,原先說兩句玩笑話他就喜笑顏開的揭過去了,這回兒嘴裡的話越罵越難聽,什麽‘下等人’,什麽‘剁碎你’‘讓野狗吃了你’之類,那些粗鄙、惡毒的話怎麽難聽怎麽來。”
“我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楊嶼森之前可不這樣。”
r />
“林天羽說,應該是環境壓抑共感的心理壓抑。沒自然光,沒新鮮空氣,封閉黑暗這麽久,很容易滋生心理問題。問我們誰有糖,給他吃幾個壓壓,裴詩薰就給他吃巧克力,他把人手打飛了。”
“場面當時混亂的很……”白岐玉苦笑,“我和楊嶼森關系挺不錯,我還勸了幾句。怎麽說呢……他真的像變了一個人,如果不是那張臉一點兒沒變,任哪個熟人見到他這副模樣,都認不出他是那個風流玩咖。”
“總之,哄了好一陣子,才把兩人哄好。雖說當時不吵了,但兩人明顯都沒釋懷,也不知道管豹怎麽勸威哥的,威哥那眼神……我不小心和他四目相對過,陰惻惻的,眼白凸出在外,像死魚。看得人心裡很毛,有這種眼神的人下一秒抄刀子殺人我都不意外。”
“但是,結下再大的梁子也得先出去再說啊,我們就繼續上路了。怕那倆人又出事兒,就讓威哥走最後頭,楊嶼森走最前頭,一前一後的隔開。”
“可能你們會疑惑,我為什麽要把打架這事兒講得這麽細……”白岐玉歎了口氣,調出了備忘錄,“半年前,威哥去世了,而且,楊嶼森瘋了。”
“等等……”秦觀河詫異道,“這個威哥,他怎麽死的?”
“按照交通事故處理的。”白岐玉說,“他的死,我還是從管豹那兒知道的信息。”
“春節剛過那幾天,正月十七八的,他問我去參加葬禮麽。他這突然一問,沒頭沒尾的,我還以為是被盜號了。聊了兩句,才發現死的人竟然是威哥。”
“可惜,我那時候剛入職幾個月,一是沒假期,二是我和威哥也沒那麽熟,就婉拒了。但好歹一起玩過,隻托管豹上了200塊的禮金。”
“我們當時還通了個電話。管豹從話筒聽著精神狀況不太好,嗓子很啞,說話有氣無力的。估計是傷心得很,畢竟他和威哥一塊長大的。”
“管豹說,他一開始懷疑是楊嶼森害得威哥。”
“可警察調查路面監控發現,威哥竟然在路上開著摩托車就睡著了,被路墩子攔了一下,正好撞在路邊大皮卡上,當場死亡。”
“出事的晚上是個雨天,霧蒙蒙的又冷又陰,路上車少,可見度又低,沒人注意到他開著車睡覺。那大皮卡當時車上也沒人,司機正好下車買煙去了。”
“這也太奇怪了,”秦觀河皺眉,“太奶,您怎麽看?”
白岐玉知道秦觀河在困惑什麽,這些年來,他也一直有相同的困惑:
現在這個年代騎摩托車的,都是追求速度與激情的小年輕兒,怎麽會騎著車睡著呢?
羅太奶淡淡的說:“給我看看他的照片。”
“照片?哦……等等啊。”
白岐玉翻動著照片,可惜,威哥只出現在進地下水道前的全體合照的那一張上。
十八個年輕男女的笑容璀璨而爛漫,似乎在期待接下來的“神秘探險”。
他不太熟練的點開放大,瀏覽了一圈,指著一個一米九左右的男人給羅太奶看:“就是他。”
男人留著圓寸,肉乎乎的圓臉,一副老好人模樣,絲毫看不出是白岐玉口中“瘋狗一樣咬人”的性格。
羅太奶視線粗略一瞥,就沉下了眸子。
“照片是誰照的?”
“沒人照,”白岐玉解釋說,“用的相機延時攝影。”
見羅太奶臉色不好,白岐玉心中忐忑:“您……看出什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