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去回去回去回回……
“呼……呼……”
凌霄的視頻結束了很久, 白岐玉仍不能從震驚中緩神。
老馬到底是……怎麽了?
其他同事發來的消息,無一例外都是關於這個。打探他和老馬間發生的事兒,又像分享任何奇葩新聞一樣同步老馬的發瘋歷程。
“老馬的事兒別人和你說了麽?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一直喊一直喊……”
“你和老馬怎回事兒呀, 他今天太嚇人了……”
“小白, 你看看這個視頻,是不是P的啊……”
“老馬瘋了!”
“老馬瘋啦!!!”
“老馬老馬老馬嗡嗡呀呀——”
盡管知道他們沒有惡意, 甚至是出於好心, 白岐玉仍煩躁的一一關掉,不知道該回復什麽。
他心裡沉甸甸的, 像浸了寒冬的冰水, 那種兔死狗烹的悲哀。
這種情緒甚至蓋過了恐懼,蓋過了對未來的絕望。
因為他總覺得老馬不會是最後一個。
或許, 未來,他也會出現在萬千人的手機屏幕裡,以同樣的形態,成為人們飯後余談、幸災樂禍的對象,成為恐懼、反感的源頭。
這是遲早的事。
白岐玉粗略的翻了一下信息列表, 整個公司裡認識的不認識的,加了私人Q的都冒泡了, 只有厲濤歌沒有發消息。
厲濤歌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在有意隱瞞。
白岐玉歎口氣, 平靜了一下心情,群發了一條回復。
“謝謝關心。我這兩天請假是忙著搬家,濤哥今天請假也是去幫我。我也不清楚老馬找我有什麽事情, 等忙完, 我會去醫院探望老馬。”
做完這一切, 他想用Q給戚戎撥語音電話,但猶豫了一下,又收回了手。
他撥給了厲濤歌。
厲濤歌拒絕了。
白岐玉便打字詢問他老馬的事兒,還沒發出去,門被輕輕敲了四下,厲濤歌來找他了。
剛才白岐玉與羅太奶們溝通的檔兒,厲濤歌洗了個澡,又換了衣服,恢復了痞帥的酷哥模樣。
工裝褲、長T,鈦鋼的潮酷項鏈兒。
他身上這件長恤像是新買的,白岐玉之前沒見過,黑底兒,一串龍飛鳳舞的法文。
“ Les absents sont assassinés à coups de ngue。”
聽到白岐玉的呢喃,厲濤歌挑眉:“你會法語?”
“大學時選修過,”白岐玉笑笑,“不精通。”
“你翻譯翻譯,這什麽意思?”
“缺席的人……舌頭被割去……”白岐玉斟酌著語句,“‘缺席者的語言被謀/殺’,應該是這句。保羅·斯卡龍的。”
“名人?”
“一位詩人,劇作家。”白岐玉說,“他的作品在法國影響力很大,但國內的流傳度不高,幾乎沒有譯本。”
說著,他懷念的笑笑:“我也是在法語課上認識的他,老師是個文藝青年……怎麽說呢,他的名聲尚不如他的妻子高。”
厲濤歌接了一杯熱水遞給他,大刀闊斧的坐到他身邊,示意他繼續。
白岐玉本無心八卦,見厲濤歌有興致,他便慢慢說道:
“保羅·斯卡龍去世後,他的妻子弗朗索瓦絲·奧比涅嫁給了路易十四,成為了太陽王晚年最知己的情婦‘曼特農夫人’,並一步登為皇后。”
“你不覺得諷刺麽?無論是保羅·斯卡龍,還是路易十四,即使聲名顯赫,仍不可避免的被八卦與成就毫無關聯的私事。甚至這些風流情史,遠比他們的貢獻要出名的多。”
“人們提到牛頓,很少談論他的力之三法則,很少談論他的二項式原理或者金本位制度,隻感歎他被蘋果砸到頭等真假未明的軼事。”
“因為不懂。”厲濤歌勾起一個嘲弄的笑容,“生物不愛談論,也不會談論聊天對象不懂的事情,生物與生物的交流范圍是根據雙方的‘知識交集’、而不是‘並集’決定的。”
白岐玉被他的措辭弄笑了:“你是政治正確的頂級運動者麽?連‘人’這個詞都不用,上升到‘生物’了?”
“眾生平等麽。所以,真相往往被塵封於真理者的心裡,即使說了,也或許因為‘無法理解’,‘無法傳播’而被忽略,流失。”
“別當謎語人。你到底想說什麽?”
厲濤歌失笑:“我想說,很多時候,你祈求的答案從來都未被塵封。它一直環繞著你,只要你想,便觸手可及……你只是不去回應。”
白岐玉睫毛微顫,劃出一個脆弱的弧度,像被海風打濕的蝶翼,那樣楚楚動人。
他沉靜的眸子定定的盯著厲濤歌,一言不發。
不知為何,燭光下的白岐玉,給人一種遠在天際的感覺,皮膚白的透光。像隨時隨刻就會消失一樣。
厲濤歌重新笑了起來,痞氣的捏了捏白岐玉的鼻尖,打住了即將展開的長篇大論。
“好了,說正事兒。剛才找我做什麽?”
“啊……對,老馬到底怎麽回事兒?Q消息都爆了,全在問我。”
厲濤歌苦笑:“你問的正好,我剛和凌霄通完電話。”
“聽他的描述,說上午11點前還沒事呢。因為咱倆都沒去上班麽,戚戎氣壓很低,估計又在愁工作進度的事兒。”
“11點左右,我請了假,戚戎就通知了大家,說相關工作等咱倆上了班再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