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想自己永遠陷在這片絕望與悲傷中,就必須解決源頭。
現在,霍傳山無故消失了,像是對他膩了,那最好。如果不是,這段他不在的時間就是思索解決辦法的最佳時刻。
狼吞虎咽完食物,白岐玉打開新買的手機,深吸一口氣,撥打了秦觀河的電話。
熟悉的天柱堂廣告過後,秦觀河接了。
“您好,天柱堂。請問您是?”
聽著略帶孤高的一板一眼的嗓音,白岐玉鼻子一澀:“我是白岐玉。”
“你!”
短促的卡頓後,秦觀河急促的說:“怎麽回事?你怎麽……你記起來了?”
“是的。”
“這不可能!”秦觀河脫口而出,“太奶用的,可是……”
白岐玉歎了口氣:“秦弟馬,我也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但我現在聯系你,就已經說明,那個方法失敗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一番腳步聲後,似乎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地區。
短短十幾秒後,秦觀河的聲音已經冷靜了下來:“你是怎麽破開封印的?”
白岐玉也不清楚。
但他覺得,與那個怪夢一定有些關系。
他天天做夢,醒來後大多也都記得,卻沒有離奇古怪到那種程度的。
現在想來,夢中度過的日日夜夜,那個荒謬怪誕的世外天堂,還有超出常理的無臉巨人,怎麽想都很古怪。
白岐玉簡略的說了說這個怪夢,秦觀河一聽就了然了:“……你們最後解開的紅紙,應該就是你深度意識中對記憶封印的具象化。”
“也就是說,那個怪物……是來幫我的?”
秦觀河不解:“既然是你的夢,那個怪物想象的產物,類似你‘渴望回憶過去’的意識化身。談什麽幫不幫的?”
“那個怪物最後還把我從山頂,哦不,山頂前推了下去,這也算幫我嗎?”
秦觀河勸他:“這很正常。因為太奶叮囑過你,不要再爬山,不要再去海邊,你雖然都忘了,潛意識還記得,所以在夢裡也阻止你爬山。”
白岐玉努力解釋道:“但是,秦弟馬……說實話,雖然我說這是夢,但我總覺得太真實了……”
“醒來這麽久了,我竟然每一個細節都還記得,還有草地、溪水、光腳踩在潮濕泥土上的觸感……如果不是一醒來是躺在老國土局宿舍,我真要以為我是剛從森林中度假歸來。”
秦觀河的語氣一下就嚴肅了起來:“等等!你現在在老國土局宿舍?!”
白岐玉一愣:“不在了,在旁邊的701商場吃飯……”
“你!”秦觀河失態的怒吼,“你為什麽回靖德!”
他這態度,把白岐玉嚇了一跳:“不是我主動回的。睡覺前,我還在鄒城的家裡,這不怪夢一醒,我就躺在這了麽?所以我才說那應該不是夢……”
再荒謬,秦觀河也不得不暫時接受這個觀點了。
他深吸了幾口氣:“如果真的不是夢,那麽我們就要換一個觀點了。為什麽那怪物,會想讓你記起來這一切;又為什麽要把你爬上山頂前推下來……”
白岐玉明白他的意思:這兩個的目的是矛盾的。
“我不知道,”白岐玉痛苦的搖頭,“我醒來後,一直在想這件事。我以為那怪物可能是‘祂’,但朝夕相處中,我覺得,那怪物是個很善良的存在。雖然這樣說有點漲他人威風,但是那怪物的智力,遠達不到‘祂’的水準。”
“你確定?”
白岐玉咬唇:“確定。‘祂’是高維生物……我們都同意這一點,‘祂’的學識、能力,都凌駕於人類的范疇,但那個怪物不是,最多是與我們同等水平,甚至還低些。三歲到五歲的智力。”
秦觀河頭疼的長歎一口氣。
見狀,白岐玉不安地說:“現在該怎麽辦?要不要先聯系羅太奶,還有濤哥……?”
孰料,秦觀河接下來的幾句話,砸的白岐玉久久不能出聲。
他說:“處理完你的事務後……羅太奶就隱退了。”
秦觀河說,十月初三的除穢儀式結束後,靖宗爺就得道飛升了。塵世痕跡消蹤匿跡,再不響應求問。靖宗堂已經更名為源京堂,堂口換了主香頭,是羅太奶當年的老仙家之一,柳源京,尊稱源京姥爺。這位源京姥爺在羅太奶隱退後選擇了新的弟馬,所以現在靖德堂的主事人,是別人了。
“……是溪鳴小姐嗎?”
秦觀河卻隻含糊地說,不是。
“你不要慌,你與我通話時,我就已經把大體信息發給了主事人。你那邊尚且安全?我去接你……”
白岐玉捏著新手機,心中久久不能平複。
最後,他隻說:“我是安全的。等我處理完這些事情,我就去找你。”
白岐玉的語氣聽起來平平淡淡的,也沒什麽波瀾,秦觀河便信了。
他不放心的再三叮囑了隨時聯系,還說小雲兒在堂內找了一位學徒,現在已經可以出馬辦事了,十分想念他,讓他不要偏執,一定要來,白岐玉一一應著,掛了。
只是看著屏幕熄滅,倒映出一張惆悵慘白的面,白岐玉下定了決心。
他把秦觀河、厲溪鳴、厲濤歌……堂口所有人的聯系方式,全數拉黑。
白岐玉離去靖德後,他們的生活都回歸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