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侍郎尹闌大人說:“皇上,此事一無人證二無物證,如此決斷,怕是會發生冤情。”
龍椅上的人視線落在尚書令的身上,好似已經串通好了那般,問:“魏大人,此事,你怎麽看?”
尚書令魏大人出列道:“啟稟皇上,臣有個問題要問尹大人。”
皇帝一揮手,“準!”
尚書令魏大人轉身向著尹闌,理直氣壯道:“尹大人,你怎的就知道一無人證,二無物證?”
尹闌氣勢上也不輸,看著當今的國舅爺尚書令,道:“那敢問魏大人,人證物證又在何處?”
尚書令好整以暇,道:“當初工部有幾位官員也是跟著忠國候一同前去的,聽聞他們願意出面指證忠國候,待他們回來,那不就是人證了麽?”
尹闌被尚書令的一句話生生堵住,他說的那幾位工部的官員本是隨著百裡奕禎一同去監鑿運河的,本是要一同被押回京城審問,誰知,那幾位工部官員便撇開了乾系,說這官餉均由忠國候經手,他們是見都沒見過。
而此時當朝丞相何柄城出列道:“皇上,此事還是待忠國候和幾位工部官員回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理個清楚再來判決也不遲。”
南宮煦夜也出列道:“臣也懇請皇上將此事擱後,待查明真相再來做定論。”
龍椅上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丞相和熙陽王兩人都聯合請求將此事擱後,他也要退後一步,便道:“那朕就再等個幾日,待主事人回來再來判決。”
忠國候府的年逾八十的老夫人聽說自己唯一的孫子要被打入天牢,受了刺激一口氣沒提上來,便暈了過去。縱然年輕時多麽意氣風發,多麽雷厲風行,到了八十的這個年歲,也是經不起大波折的。
忠國候府的管事也是焦頭爛額,生怕這老夫人暈了之後就再也不醒來,畢竟年歲也大了。於是急急忙忙快馬加鞭上了躺熙陽王府,將此事說給了熙陽王聽,在這京城之中,也只有熙陽王府還和忠國候府有那麽些牽連。
南宮煦夜聽聞了此事,便立即讓人備了馬車,再親自找到玉傾之,將此事轉告給他。
那時,玉傾之正在涼亭裡看書,聽聞了此事,雖然臉上也沒甚驚訝之色,卻也是黯淡了幾分的。
南宮煦夜過去牽起他的手說:“我讓人備了馬車,姑且,先去看看她。”
玉傾之輕抿著唇,看著南宮煦夜,點了一下頭。
☆、21白如雪·墨如硯
趕到忠國候府時,管事正好要送大夫出門。又見著了剛來的熙陽王和熙陽王妃,便行了禮,將他們往裡面帶。
老夫人還沒醒,躺在床上,形容比起上一次玉傾之回門時憔悴了許多,想來也是近些日身邊沒個親人,老人家有些孤獨,再加上聽聞了百裡奕禎的事,也就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南宮煦夜將管家叫了出房,在外面問話,“大夫怎麽說?”
管家垂著頭道:“回王爺,大夫剛才看過之後便說沒甚大礙,只是聽了侯爺的事受了驚嚇暈了過去,醒來便好了。”
南宮煦夜負手而立,輕輕歎了一口氣,“吩咐下去,等老夫人醒來,莫要再提侯爺的事,以免再讓她老人家受了驚嚇。”
管家點了點頭,“是,王爺,小的知道了。”
老夫人醒來是在日薄西山的時候。老人家醒來之後臉上也沒多大的波瀾,好似沒事發生那般。但是心裡是難受的,一向處事沉著冷靜的她在聽聞百裡奕禎要被打入天牢時暈了過去,便說明她有多在乎。只是從來都不讓外人看出罷了。
老夫人靠坐在床頭,南宮煦夜和玉傾之便並肩站在離她的床榻不遠處,聽著她說話。
“奕禎那個孩子,從小沒了爹娘,由著老身一手帶大的,他是個怎麽樣的人老身心裡清楚。小時候就沒做過什麽壞事,心地也好得很,若是說他能為了那點銀子而貪贓枉法,老身決然是不信的。”老夫人再歎一口氣,“這忠國候府雖不是家財萬貫,但是吃穿不愁,那區區的十幾萬兩白銀對窮苦人家那是一筆橫財,對咱們侯府,也不過是如此,呵,怎麽就說老身那孫兒貪贓枉法了,真是瞎了雙眼!”
老夫人咳了幾聲,在一邊的丫鬟連忙送上茶水讓她喝下,這才緩解她的咳嗽。等嗓子緩過來,老夫人又繼續說:“老侯爺離開了之後,這忠國候在朝廷之中的地位每況愈下,隨意安個罪名都能將這忠國候的子孫打下萬丈深淵!想當年,老侯爺跟隨太皇出生入死,好幾次都是差點命喪黃泉,待著江山打了下來,又為這大睿的江山嘔心瀝血大半生。蹉跎了一輩子,年老了,自己唯一的親骨肉為保家衛國戰死沙場。即便如此還是毫無怨言,效忠朝廷,到頭來,又得到過什麽?”
南宮煦夜說:“老夫人,您隻管放心罷,此事皇上也還沒下定論,待人回來查明一切,也就會還侯爺一個清白。”
老夫人看著南宮煦夜,“現下朝中再無人感懷忠國候府曾為大睿立下的功勞,老身這把老骨頭遲早都要去見老侯爺,幫不了奕禎什麽了,還望王爺能照顧他些,最起碼,莫要讓他在朝中受了奸臣的欺凌。”
南宮煦夜道:“百裡侯爺一心為朝廷效力,本王心裡明白,若是能幫得上忙的,本王定會盡心盡力。”
“那老身謝過王爺了。”老夫人在床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