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丁鶴的手。掌心的溫度似乎讓丁鶴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對他微笑了一下。
但他的眼中仍舊壓抑著怒意與悲傷。
“我們不要看了。”
一股難以言明的不安感襲上鬱謹的心頭。他拉著丁鶴的手想走,丁鶴卻牢牢站在原地,仍舊緊盯著房間內的人。
房間裡的兩名女性不知道在談論什麽話題,氣質溫婉的那一位低聲啜泣起來,另一個人只能抱著她安慰。
從樓梯那端,傳來沉重而有規律的腳步聲。
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樓梯口。他身材挺拔,面容冷峻,即使只是站在那裡,就帶著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他像是沒看到鬱謹和丁鶴,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的兩人沉浸在情緒裡,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現在俱是一怔。
鬱謹捂上丁鶴的眼睛,語氣焦灼:“你不要看!”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真香現場。
剛認識的時候:
鬱謹:你不要跟著我,我不用你照顧。
丁鶴默默走開,看他遇到麻煩又默默回來,內心默默不滿。
現在:
鬱謹:你過來……快一點!
丁鶴(微笑):是這裡需要“照顧”,還是這裡?
第85章 月宴狂歡(八)
面容冷肅的男子走進房間,一言不發地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名女性。
年紀稍輕的女子還想解釋什麽,卻被他推到一邊。
男子的雙手扼住另一名女子的脖頸,冷酷而凶狠地逼問:“你準備去哪裡?”
女子無力地掙扎著,雙手軟軟垂下,淚水從因窒息和恐懼而扭曲的面容上淌過。
丁鶴仍舊對著門的方向,睫毛微微顫抖,刷過鬱謹的掌心。
鬱謹掰過丁鶴的肩膀,強硬地吻上他的唇:“別看了,都是假的。”
丁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身體冰冷而僵硬,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鬱謹也直勾勾地盯著他,右手按著他的後腦,使他只能看向自己的方向:“你看著我,只有我是真的。”
鬱謹的體溫很高,猶如一陣烈火侵襲著神經,霸佔著丁鶴所有的感官通道。
仿若堅冰的嘴唇終於被火熱軟化,化作融融春水,溫柔地包裹回去。
丁鶴松松攬住鬱謹的腰,輕柔細致地回吻過去,謹慎小心得像在撫摸一片嬌嫩的花瓣。
但他急促而紊亂的呼吸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呼吸漸漸恢復正常,身體也不再緊繃,目光安靜而依戀,注視著鬱謹。
“都過去了,我不會再受這件事影響。”
鬱謹審視著他:“忘不掉也沒關系,交給我處理。”
丁鶴揉揉他的發頂:“我隻記得你以前抱著我坐了一夜,第二天肩膀都要動不了了。”
鬱謹皺了皺眉:“我怕我一動你就醒了。”
丁鶴很小的時候,以為自己的家庭很幸福。家世顯赫,父母恩愛,而他本人也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長輩們誇獎的典范。
唯一的不足是他母親似乎身體虛弱,常年待在家裡,連他都很少能見到。
他原本沒有起疑,只是偶爾也會渴望母愛,每當這時,父親就會給他提出更多的要求,將見母親的機會當作獎勵。
他開始更加嚴格要求自己,努力成為父親眼中完美的繼承者。
直到有一天夜晚從母親房間傳來的爭吵聲擊碎他的幻想。
他才發現母親並非體弱多病,而是被父親關在家中的。
父親生性多疑,總是懷疑母親會和其他男人交好。而母親性格溫柔怯懦,習慣了逆來順受,誤以為乖順聽話就能消除他沒來由的懷疑。
可是她沒有想到隨著時間的增長,父親的疑心會變本加厲,甚至到了完全不讓她和其他人接觸的地步。而她也發覺,自己再也沒有可能從牢籠裡逃出去。
丁鶴一直都知道這些事,可是他無法改變,也不知道該怎麽改變。
他那個時候和鬱謹的關系沒有這麽親近,甚至連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
他想幫母親逃出來,卻連見到她的機會都沒有。
轉折點在母親重病時被聘請來的看護身上。丁鶴的父親管得再嚴格,也不得不找人來照顧妻子的生活。丁鶴的母親終於有了接觸外界的機會,而看護又恰巧是個熱情仗義的女孩,許諾幫她解脫出去。
即使曾經乖順,金絲雀總會有一天會想要逃出牢籠。
只是這些卻被丁鶴的父親發現,怒不可遏的他扼死了自己的妻子,把她的骨灰裝進項鏈,帶在身邊。
這一切,是丁鶴親眼看見的。
他還記得那一天他和鬱謹原本約好出門,半途卻發現有東西忘帶,只能折回去,卻剛好撞見這一幕。
丁鶴撫平鬱謹的眉毛,細細描繪他眼睛的形狀:“我總是要醒的。”
“我第一次看你哭那麽傷心的樣子,被嚇到了。”鬱謹被他搔得眼尾有點癢,眨了眨眼。
丁鶴疑惑問:“我當時很嚇人嗎?”
鬱謹誠懇點頭:“一句話不說,也不願意動,像木偶一樣。我跟你說了很多話,你都好像沒聽見,過了很久卻抱著我哭起來。”
丁鶴掩飾地輕咳一聲:“不用回憶了。”
鬱謹卻神色坦然:“我第一次看你哭。你以前總是保持著笑臉,遇見什麽事都不會驚慌。雖然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我能看出來,但還是第一次看你把情緒那麽直接地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