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長大的地方。”費言在門口的一顆樹上尋找著什麽,“我記得是這棵樹吧——”
“找到了!”費言驚喜得看著樹上的幾道劃痕,“這是我五歲的身高,矮吧,那時候跟個小蘿卜頭似的,整個人都營養不良,院長都以為養不活我,結果我還是活下來了,還超過一米八。”
陰路安看著眼前身材修長卻偏瘦的青年。費言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休閑褲,上衣很大,站直的時候看不出什麽,可趁著剛剛他彎腰找樹上的劃痕的時候,腰線就顯露出來了。
那腰——比陰路安想像中還要細一些。
好像是有些營養不良……陰路安回味著剛才的擁抱,要不要再喂胖一點?
這些想法費言全然不知,他完全沉浸在小時候的回憶中,那段孤獨又安靜的時光,說不上幸福,又談不上不幸。
“要不要進去看看?”陰路安提議道。
費言盯著大門,一時恍惚。
三個月沒來了吧!
自己現在,是以什麽身份來看望呢?人類?死人?還是……半死人?
就在他猶豫不絕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筱雅?”
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生回頭了——是一張清秀無害的臉。
陰路安卻感覺到了莫大的威脅,這個女人……是之前公交車站看到的那個?
“費言哥?”
剛剛還滿是落寞的年輕女孩此時眉目都展開,眼神中迸發出一種仰慕的光彩,聲音也是充滿驚喜的。
七八年未見的老朋友了,費言也同樣驚喜,他在門口登記後帶著陰路安進了孤兒院。
費言拉著陰路安,發現男人的情緒似乎不高。
筱雅也注意到了一頭長發的男子,因為氣勢太強她沒看幾眼就收回了目光。
費言驚喜之余不忘介紹對方:“這是陰路安,我朋友。”
筱雅也是個性格開朗的人,她聲音清脆,“陰?陰天的陰?”
“嗯。”費言回答。
筱雅:“這個姓氏倒是挺不常見了。”
費言“嗯”了一聲,心裡想鬼差的姓氏都不常見,天靈和琥珀的姓在人類之中也很少見。
“這是筱雅,小時候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費言介紹著。
年輕女孩臉微紅,安靜地點了個頭。
費言聽裡面聲音還挺吵,問她:“今天怎麽回事?剛我看外面停了不少車,什麽日子?”
筱雅頓了一會兒,看著費言身上白色的衣服,有些驚訝:“你……不是來參加院長的葬禮嗎?”
費言怔住,院長……她去世了嗎?
筱雅看著費言的神情,顯然明白了對方並不知道這件事,“其實我今天來沒看見你,也很吃驚。”
“畢竟,院長生前最疼你了……”
剩下的話費言完全聽不進去了,他的腦中只剩下一陣嗡嗡的機器運轉聲,耳朵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
他基本每個月都會和院長聯系,在他心裡,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親人。雖然多少比真正的親情要淡漠一些,但她也是自己在這個城市裡唯一的精神支柱。
費言覺得自己要垮掉了。
筱雅看他這樣,歎了口氣,“在裡面呢,既然來了,就進去送送她吧。畢竟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費言沉默地跟在後面,陰路安走在他旁邊,看他腳步浮虛,生怕他一個不穩栽下去。
他進了房間,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花圈,顏色挺鮮,下面是一張黑白遺照,那張照片費言見過,和院長駕駛證上的照片是一樣的。
屋裡人挺多,大多穿著黑色衣服,安靜地坐在桌子旁。院長生前好友挺多,大多都是用心相處的,酒肉朋友很少。
費言不敢相信,一個月之前還健康的院長,怎麽就突然去世了。
“聽說是思念成疾,”筱雅點上一炷香,朝遺像鞠了個躬,“去世前還抓著女兒的照片。”
“杉杉?”費言將目光從遺像轉移到筱雅臉上,“她怎麽了?”
蔣杉杉是院長唯一的女兒,院長很早就離婚了,一個人把她拉扯到大。
“她不是前幾個月去西藏了嗎?”筱雅蹲下來在遺像前放了束花,費言看了看,是朵小白菊。
“一個月前失去聯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個亡靈~~~亡靈~~~~
為何我文下的小天使們都這麽高冷~~~
是在養肥嗎???
求不養肥啊!!!心痛
☆、蔣杉杉
來參加葬禮的人中,有個長相斯文的男子,他看上去很憔悴,眉目間的愁容用一團雪融在上面也化不開。
他戴著副金屬框眼鏡,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舉止得體,看上去很有修養。
費言看見他正給院長點了柱香,拜了三下,又將手裡買來的花放在遺像前,停留了片刻就走了。
費言想起來了,這個人是院長的前夫,也就是蔣杉杉的親生父親。
“小言,你來了?”一個高大的有些禿頭的男子喊了他,嗓音還帶著能聽出來的沙啞,這是愁苦與悲痛所致,“我怎麽也聯系不到你,沒想到你能來。”
費言站起身問好,同時想著怎麽解釋自己會來到這裡:“陸叔叔,我……我最近出了些事情,不過不要緊,已經解決好了。您……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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