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對。
如果真的是乾淨利落的刺客,薑悟已經人頭落地了。
這個乾淨利落,倒像是戛然而止。
刺客在抹他脖子的時候,被人一箭射中?這與他方才的推測對不上。
是什麽原因,讓有膽量、並已經把刀架在天子脖子上的人,突然之間失去攻擊力呢?
並且能在事後,宮中依舊保持原樣,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長久的寂靜,齊瀚渺在一旁壓住了呼吸:“殿下,在看什麽?”
殷無執收手,淡淡道:“沒什麽。”
這下輪到齊瀚渺忐忑了:“殿下若是有什麽猜測,可以跟老奴說,老奴人蠢,怕臨時遇事跟不上殿下。”
“燕窩拿來吧,餓了。”
“……”
這廂,文太后來到了太皇太后寢宮,避開禦書房看到的場景,先報了平安,複委婉地道:“陛下近日,著實有些過於在意世子了。”
她想著殷無執那臊紅的臉,雖說對方自幼長在南疆,可那到底是她妹妹的親子,一直被強留在宮裡,的確不太合適。
太皇太后歎了口氣,道:“這次回來再看悟兒,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文太后想起什麽,沒有說話。
太皇太后臉色一沉:“若非當年先帝袒護,哀家就治她個謀害龍子之罪,直接杖斃!”
“母后莫氣。”文太后安撫地順了順她的背,道:“依兒臣的意思,如今當務之急,是讓陛下有個寄托,殷世子是不可能長留宮中的,陛下,還是得盡快成家,若有了相伴一生的女子,日後再添幾個孩子,也許,就不會如此懈怠了。”
太皇太后思考過後,讚同地拍拍她:“便照你說的辦,命人挑些好女子的畫像,不,不要畫像,直接帶來宮裡,哀家相信,這世上斷斷會有比殷王世子,更討他眼緣的女子。”
薑悟一覺醒來,就發現殷無執對他的態度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連續幾天,殷無執都沒有再逼著他做任何事,這日午睡之後,他先是被抱下床,吃了份軟嫩的魚湯豆腐,殷無執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會主動把豆腐夾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再主動吹涼了來投喂他。
飯後,一如既往先征詢他的意見:“要不要去禦書房?”
喪批一如既往毫不猶豫:“不。”
“好。”殷無執說:“禦花園,蕩秋千?”
喪批:“?”
雖然這幾日殷無執一直對他這麽好,不是由他在屋裡癱著,就是抱他去太陽下癱著,可薑悟還是本能覺得有詐。
殷無執終於意會了他教的弑君之道,開始溫水煮青蛙,試圖讓他放松注意力了?
無論如何,只要不是讓他乾活,有詐也無所謂,喪批點了點頭,被他帶到了禦花園。
喪批快樂地來到了秋千前,快樂地被抱上秋千,並疑惑地發現這個秋千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首先,它變得更寬更大更軟,可以蜷起雙腿舒適地窩在裡面,其次……
喪批仰起臉,看著周圍緩緩上升的粗繩織成的網。
這一塊大網,像是口袋一樣把他和秋千椅裝了起來,然後在他腦袋上封了個口。
喪批遲疑地看向殷無執,一旁的齊瀚渺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世子殿下妙計,這樣就不擔心陛下被甩出去了。”
喪批抱著膝蓋,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秋千被推了起來,喪批像是被關在網裡的魚,來回晃蕩。
他在椅子上轉了個身,隔著編織網看殷無執,面無表情:“放朕出去。”
殷無執輕輕推著他,道:“怎麽,不夠高麽?”
喪批隨著椅子被高高拋起,身體在飛出椅子之前便被牢牢網住,重新回來的時候依舊被固定在上面。
殷無執揚聲道:“這樣夠不夠?”
喪批:“。”
他沒根骨一樣被甩到網上,再落下來,麵團一樣顛來倒去,很快頭暈眼花:“殷無執,你個蠢人。”
風太大,他語調又總是有氣無力似的,殷無執沒能聽清:“你說什麽?”
齊瀚渺道:“一定是在誇殿下聰明。”
殷無執稍微放下了心。
精心安排的這一切,能被他喜歡就再好不過了。
雖然不知道他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麽,可只要留在他身邊夠久,早晚都會知道的。
越來越暈了,薑悟氣若遊絲,“殷無執,停下。”
齊瀚渺道:“陛下好像快睡著了。”
“他是瞌睡蟲轉世麽?”殷無執偏頭盯著薑悟的口型,這家夥說話也總是輕輕慢慢,不清不楚。殷無執隻好強行穩住秋千,隔著網問他:“陛下,又想睡了?”
喪批勉強張開眼睛,眸色迷離:“蠢人。”
“……”這個表情,到底是罵人,還是嬌嗔啊。
殷無執起身把網解開,重新把他抱出來,心神恍惚地走回太極殿。
齊瀚渺推著輪椅跟在他身後,道:“殿下,殿下,可以推的。”
殷無執充耳不聞。
薑悟窩在他懷裡,慢吞吞地思考著,殷無執為何要如此惡毒。
思來想去,也只有他連續幾日拒絕去禦書房這一個原因了。
他把秋千變成了薑悟的噩夢。
真的,好暈啊,而且還有點惡心,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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