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可是海神欽定的、甚至還派來聖獸來護送上岸的少祭啊!
塞普爾一定一直注視著他!
年長的上位祭司和祭司長們還能勉強把持得住,但是那些年輕的祭司們早已兩眼發光地看著彌亞,眼底滿是傾慕和敬仰之色。
不只是這些祭司們,戴維爾王也帶著一眾文官武將們來到海邊,親自迎接彌亞。
眾人雖然都急切地迎上來,但是走近之後都識相地停下腳步,微微躬身站著,只是用眼對彌亞投以發自內心的恭謹目光。
大家都光顧著看向彌亞,沒有人注意到人群之中某位年邁的老祭司臉上僵硬的神色。
唯獨在眾人迎上來之後就仔細地查看每一個人神態的薩爾狄斯注意到了老祭司表情的不正常,他異色的瞳微閃,目光陡然變得銳利了起來。
他記得,被鯊魚咬死的年輕祭司在心神崩潰的時候,曾喊出‘塔……祭司長……’這樣含糊的話語。
就在薩爾狄斯心思轉動時,戴維爾王已經大步迎了上來。
彌亞趕緊用力拽了拽薩爾狄斯,薩爾狄斯低頭看他一眼,微微一笑,終於將他放了下來。
彌亞這才松了口氣,抬頭看向戴維爾王。
兩鬢斑白的王者目光落在彌亞的腳上,包扎在上面的布條已被血滲透了大半,他抬頭,目光落在少年蒼白的臉上。
戴維爾王伸手,拍了拍彌亞的肩。
“孩子,塞普爾給了你一個艱難的考驗,而你以你的勇氣,成功地完成了他的考驗。”
他溫聲說,“我為你感到驕……”
“塞普爾的考驗?”
戴維爾王的話還沒說完,一聲嗤笑從旁邊發出,打斷了他的話。
薩爾狄斯看過來的眼中帶著冷意。
“不,這不是什麽神的考驗,純粹只是有小人在作祟。”
他的目光投向戴維爾王,卻又越過戴維爾王,冷冷地落在站在戴維爾王身後的王太子、以及旁邊的老將軍身上。
他咬字清晰地再度重複了一遍:“是有卑賤的小人作祟!”
王太子帕斯特垂著眼,看不出眼底的神色,他沒看彌亞,也沒有和薩爾狄斯對視,就這麽靜靜地站著。
他身後的老將軍被薩爾狄斯這麽直勾勾地盯著說‘小人’時,眼看就要勃然大怒,但是像是在忌憚著什麽,硬生生強忍了下來。
薩爾狄斯冷笑一聲,移開目光,看先戴維爾王。
“暴風雨是神在發怒,因為有人陷害它的少祭而發怒。”
他說,
“剛才落海的那個祭司,親口承認了自己將可以引誘鯊魚的藥粉撒在了彌亞身上的事情。”
薩爾狄斯的話讓眾人皆是一驚。
仔細想想,這場儀式的確很不正常。
海神怎麽會允許鯊魚傷害自己庇護的愛子?
鯊魚又怎麽會和海豚同時出現?
而且那些鯊魚的模樣看起來的確很不正常,最後竟是突然襲向一個微不足道的年輕祭司,將其給咬死了。
再仔細回想,這場暴風雨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最後突然停止的時候似乎正好就是落海的祭司被鯊魚咬死的時候。
……那感覺就像是陷害少祭的小人死去,海神的怒氣才得以平息一樣。
戴維爾王沉默著,沒有說話,他似乎在沉思著什麽。
王太子帕斯特依然垂著眼,靜靜地站著。
老將軍用力地攥緊拳,眼底透出不甘,還有一閃而過的不安。
在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的時候,眼皮不停抽動著的老祭司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將自己隱沒在人群之後。
然而,他才後退了一步,薩爾狄斯突然猛地抬手指向他。
“那個祭司臨死前說,指使他做這件事的是塔卡拉祭司長。”
“那是誣蔑!”
老祭司反射性地怒吼道。
他看起來怒氣勃發,因為這個莫須有的罪名而憤怒不已。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底是多麽的惶恐不安。
偉大的塞普爾啊……
他居然意圖陷害塞普爾寵愛的人……
塞普爾已降下神罰,自己讓人暗中去指使的年輕祭司已葬身鯊魚腹中。
那自己……會不會也……
雖然心底已經慌亂至極,但是他面上依然底氣十足地怒斥道:“殿下!您這是赤裸裸的誣蔑!”
薩爾狄斯側頭看了一眼,跟著他身後上岸的黑發祭司一抖,上前一步,老老實實地開口。
“刹納的確親口說過,說有一位祭司長告訴他,少祭會被海神拒絕,才做出謀害少祭的事情。”
當時在舟上的他和劃槳人都親耳聽到了。
“他在臨死前一直哭著請求塞普爾原諒他的罪行。”
聽了黑發祭司話中的漏洞,老祭司長心裡一喜,面上依然神色不動地問:“怎麽?你親耳聽到他說出我的名字?”
“呃……沒有。”
在王的面前,年輕祭司不敢撒謊。
“他那時候情緒很不對,只是反覆喊著祭司長,沒說出名字。”
“您聽到了,薩爾狄斯殿下,明明沒有說出名字,你卻認定是我。”
心裡又安定下來一分,老祭司長面色肅然、目光凜然地看著薩爾狄斯。
“祭司長不止我一個,您卻偏偏認定是我……您安的什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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