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女子,就算有一身好武藝,連軍籍都入不了,又何談上陣殺敵掙取軍功。
一漢子道:“也不知將來哪位弟兄有福氣,要是能娶到樊姑娘,祖墳上何止是冒青煙,那是直接起火了!”
當即有人拐了那漢子一手肘,低聲道:“瞎說什麽呢,樊姑娘已經有夫婿了!”
不知情的忙問:“樊姑娘嫁人了?”
謝七說是過來幫忙,但主要還是暗中保護樊長玉的,他端著剛煎好的一鍋藥進來,就聽見一群人議論樊長玉議論得熱火朝天,一下子就替自家生起氣來,道:“樊姑娘千裡迢迢來這山上,就是為了尋他夫婿的。”
立馬有傷兵問:“樊姑娘的夫婿是誰,尋到了嗎?”
謝七神氣一仰脖,正要答話,卻被一名聽過些許風聲的傷兵搶著答了:“尋到了,不過聽說快死了,隻還吊著一口氣。”
謝七:“……”
眾人先是唏噓,隨即又七嘴八舌議論起來,甚至還有幾個在樊長玉進來時,不動聲色理了理頭髮的。
那目光殷切得,仿佛都在盼著樊長玉那“還吊著一口氣”的夫君別再掙扎了,早些斷氣。
從傷兵營退出去後,謝七沒忍住趕緊去找謝征打小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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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樊長玉剛把軍醫命人送來的藥煎上,謝五就急匆匆來尋她:“樊姑娘!不好了!你夫婿突然咳血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樊長玉心中也是一驚,忙問:“怎麽咳血了?”
謝五不敢看樊長玉的眼睛,隻哭喪著一張臉道:“我也不知道,我一進去送藥,就發現他咳得身上被褥上全是血!”
樊長玉心說這麽個咳法,那還得了,趕緊叫了之前給謝征看診的那名軍醫隨自己一道回去看看。
跟著她一起煎藥的小卒,正是之前被她扔出重圍的那少年。
少年看著樊長玉和軍醫匆忙離去的背影,唏噓道:“樊姐姐的夫婿真要死了啊?”
第82章
帳內,謝征看著自己衣襟、披風上的雞血,皺了皺眉,“血會不會太多了?”
公孫鄞一邊指揮著謝七把那隻剛宰掉的野雞拿去火頭營煲湯,一邊道:“你又不是沒去傷病營看過,那些傷兵缺胳膊少腿的都有,哪個不是一身血?樊姑娘在傷病營幫忙見得多了,不多弄些,唬不到她怎麽辦?”
說話間,眼尖地瞅見披風邊上還有一根野雞掙扎時撲騰下來沒收拾乾淨的絨毛,趕緊給摘了下來。
發現謝征臉色雖蒼白,眼下也有淡淡的青黑,卻一點沒高熱的樣子,又忍不住道:“昨夜你吹了一宿冷風,又用冷水洗了頭髮,怎麽還是一點發燒的跡象都沒有?”
謝征:“……”
公孫鄞破罐子破摔道:“罷了罷了,就這樣演一出苦肉計應當也夠了。”
帳外響起謝五的聲音:“就在裡邊!”
公孫鄞趕緊退後,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露出一副悲憫神色。
樊長玉跟著軍醫匆匆進帳後,一眼就瞧見了謝征蒼白孱弱地躺在床上,衣襟上一大團鮮血刺目不已。
她心下一緊,連忙上前:“言正!”
謝征雙目緊閉,薄唇乾裂,臉色蒼白如雪,碎發亂糟糟地散落在額前,眼下也一片淡青色,看著憔悴又狼狽。
樊長玉隻覺心口像是被一雙大手攥緊了,披風上那一團暗色的血跡刺得她眼窩泛起絲絲酸意。
不過一晚上罷了,怎麽昨日還好好的人,突然就這樣了?
殘存的理智支撐著她讓開一步,轉頭就對軍醫道:“您快給他把脈看看!”
軍醫也被這陣仗給嚇到了,生怕謝征有什麽好歹,連忙搭上謝征的手腕去探脈,感知到指下的脈搏跳動時,軍醫神色裡露出些許異樣,一抬頭卻見對面的公孫鄞遞了個眼神過來。
軍醫趕緊沉吟一聲,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繼續把脈,看得樊長玉一顆心突突的。
好一陣,軍醫才收回手道:“樊姑娘,你夫婿這病症凶險得緊呐!”
樊長玉忙道:“軍醫,還請您救救他!”
軍醫捋著山羊須為難道:“他咳血咳成這樣,想來之前的傷,還是在肺部積了不少淤血,必須得滋陰潤肺,外加失血過多又肝火旺,還得養血止血。我且先下幾味藥給他煎服下去,但日後身邊最好是時刻有人看著,以免他在昏迷中咳血,嗆血而亡。”
樊長玉現在整個人都後怕不已,忙道:“我會寸步不離看著他的。”
軍醫下去配藥去了,樊長玉看著躺在一片血色中的謝征,鼻尖也開始泛酸,心中不可避免地自責起來。
言正重傷未愈,自己昨日置什麽氣,作甚說以後都不來這邊了?
言正要是就此有什麽好歹,她可能會內疚一輩子。
公孫鄞一見樊長玉臉色,就知這苦肉計是成了,適時出聲寬慰道:“樊姑娘莫要太過擔心,言小兄弟定會吉人天相的。”
樊長玉一進帳,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謝征身上了,此時才發現公孫鄞也在,道:“公孫先生也過來了?”
公孫鄞說起謊話來臉不紅氣不喘:“言小兄弟突然咳血,小五一時慌了神,正巧我在附近巡營,便讓他先去尋軍醫,我替他看著言小兄弟片刻。”
樊長玉代謝征向公孫鄞道謝,公孫鄞笑道:“都是我大胤上陣殺敵的好兒郎,留得性命才能繼續護我大胤河山,有何言謝的。既然有樊姑娘守在這裡,我便不多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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