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沒找著,但是她拎著把殺豬刀大殺四方的名聲已經傳開了,每每搗毀一個拐賣小孩或是婦女的窩點,她總因殺敵太勇立下頭功,偏偏她又不是官府的人,官府只能賞她大筆大筆的銀子。
樊長玉眼瞅著兜裡的銀票一天天厚實了起來,長寧卻還是沒消息,心中急得不行。
官府審訊那些人販子後,她得知有些孩童已經被賣去不同州府了,只要是跟長寧符合的女童,樊長玉都記了下來,她把一半銀票留給了趙大娘,懷揣著另一半銀票背著幾把殺豬刀,打算橫跨幾大州府去找長寧。
為了方便找人,官府的人建議她找人給長寧畫一幅畫。
樊長玉這才想起家中有過年那會兒書生給畫的現成的,她還裱起來掛她和長寧的屋子裡了。
等回家去找,她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卻仍沒找著那副畫。
之前樊長玉諸事纏身,壓根沒想起那副畫,此刻那副畫不翼而飛,倒是讓她突然警覺起來。
那畫又不是名家所作,誰會專程來偷?
再者,臨安鎮在遭遇清風寨屠害後,基本上就是一座死鎮了,幾乎沒人會來這鎮上,便是有宵小之輩圖財的,那也該去大戶人家家中撿漏,不會光顧城西這些貧寒人家。
樊長玉思來想去,驚覺唯一有可能拿走那副畫的,只有那一晚被她劫持後,八成會去而複返,回來堵藏在枯井裡的人的那癟犢子!
畫上有自己,有長寧,還有言正,外人很容易會誤會她們是一家人。
清風寨的人盡數落網後,只有那癟犢子和一女匪逃了出去,難不成就是她們根據那副畫,劫走了長寧意圖報復自己?
樊長玉想到薊州已沒了那癟犢子容身之地,他原本是崇州的官兵,指不定會跑回崇州去。
有了尋人的方向,她當天就買了一匹馬,一路打聽著往崇州去。
第68章
樊長玉動身的當天,鄭文常趕緊又寫信給賀敬元了。
之前賀敬元得知長寧被抓,給他回信,讓他想法子穩住樊長玉。
鄭文常還不知那小孩究竟被何人所擄,為了先給樊長玉一個交代,便謊稱可能是薊州城內拐賣女子小孩的人販子乾的。
本以為樊長玉能安心等官府搗毀人販子窩點的消息,怎料那姑娘拎著把殺豬刀,自己跟著官兵一起殺進人販子窩點,親自找人去了。
原計劃得一兩月才能徹底剿滅的幾處窩點,離譜地縮短到了半月,這讓鄭文常心情很是微妙。
官府對於幫助捉拿要犯的義士,一向是有賞金的,樊長玉因為得到的賞金太多,又有之前力敵清風寨保下鄰裡十幾人的輝煌戰績,如今在道上小也有名氣了,人稱殺豬西施。
薊州城內現存的不成氣候的匪寇間都流傳著一句話,劫道遇上個拎著殺豬刀的漂亮姑娘,別瞎起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乖乖讓那姑奶奶過去,不然……老巢都給你端了。
民間一些姑娘,要出個遠門的,無一例外會買把殺豬刀當護身符一路拎著走,別說還真有效果,以至於鐵匠鋪子和刀具鋪子的殺豬刀一時間供不應求。
等賀敬元收到信時,心情微妙的則變成了他。
謝征率兩萬新兵離開前,還特意交代他,讓他照看一下遠在薊州府的樊長玉,事態發展成了這樣,屬實也是賀敬元沒料到的。
他原本是希望樊家那兩丫頭平平凡凡度過這一生,莫要再牽扯樊家夫婦背後那些事的,但如今看來,怕是不能了。
親衛守在帳外,只聽得他沉沉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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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高照,官道兩旁草木都已抽出了嫩芽。
樊長玉咬著乾糧騎在馬背上,無暇欣賞這道上春光,隻暗暗覺著奇怪,這一路走來,竟沒碰上什麽流民,難不成是在前幾個月裡該跑的都跑光了?
乾糧有些噎人,樊長玉拿出水壺準備喝水時,發現水壺裡也沒多少水了。
她看了一眼與官道並行延伸的溪流,下馬去打水,但水極淺,不把水壺拿到溪石錯落的地方接水,直接伸到溪裡去打水,只能裝上來小半壺。
樊長玉就著清冽的水流喝了幾口,裝滿水壺後正要繼續上路,前方岔道口卻跌跌撞撞跑來一衣衫襤褸的男子,遠遠瞧見了她,就大呼:“姑娘救我!”
樊長玉以為他是遇到山賊了,把水壺掛馬背上,當即取出了自己的砍骨刀,在男子快抵達跟前時不動聲色以刀鋒對著他,成功讓男子停在了距她三步開外的地方。
出門在外,樊長玉不敢托大,她之前跟著官府的人一起去搗毀人販子窩點,許多被拐走的年輕姑娘就是因為心善遇上小孩或年邁的老人,被騙到僻靜處,叫人販子給套麻袋拖走的。
她打量著男子,問:“遇上山賊了麽?”
男子搖頭,一張看起來常年勞作被曬得黑紅的臉上全是汗珠子,兩手撐著大腿喘著氣道:“朝廷官兵不做人,要抓我等良民去修水壩……”
雜亂的馬蹄聲逼近,男子明顯慌張又懼怕,乞求樊長玉道:“我且進林子裡躲一躲,姑娘莫要說出我行蹤,我上老有,下有小,若是被抓走了,八成就得死在那些官兵的鞭子下了,家中老小可怎麽辦?”
他懇切得就差給樊長玉磕兩個頭了,說完後就一頭扎進了官道裡邊的灌木叢裡。
樊長玉消化著男子說的那些信息,心道難怪開春了這溪水還這般淺,原來是在上遊修了水壩攔水,這一路都沒瞧見流民,莫非也是被抓去修水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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