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井拉過小晗,“好了,回頭讓你阿娘帶你來乾親那兒瞧瞧,你爹初一十五都不來我們那兒上香,忒沒理!”
謝樹棣:“小井!”
他面上露出不讚同。
“和娃兒說這些事幹嘛,又不是娃兒沒理。”
小井撇撇嘴,沒有再說話。
那頭,小晗聽到這話,眼睛亮了亮,小手跟著拍了拍,歡喜道。
“對對,我自個兒瞧乾親去。”
拜了拜,兜裡還有小果子哩!
……
門“吱呀”一聲開了。
顧昭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白夫人手中拿著木托盤,上頭擱一盞燭,旁邊還有一個黑瓷碗,上頭冒著煙氣。
顯然是一燒好藥便過來的。
瞧見小晗靠坐著,白夫人詫異。
她將托盤往桌上一擱,急急的走了過來,嘴裡念叨道。
“怎地坐了起來,冷不冷,有沒有哪裡不舒坦?”
接著便是上下手的摸了又摸,被子也往上掖了掖,怕還會冷,她又拿了床尾自己的襖子,直接往小晗背後一披。
顧昭瞧過去,小娃兒小小的人兒顯得更小了。
謝樹棣懊惱。
顧昭輕聲,“謝公子,怎麽了?”
謝樹棣還沒有說話,旁邊,知他甚深的小井快言快語,“樹弟啊,他一定是覺得自己剛剛不夠貼心,冷到娃娃了。”
顧昭失笑,安慰道。
“屋裡也不冷。”
那頭,小晗也奶聲奶氣道,“我不冷。”
白夫人以為娃兒是和她在說話,當下臉一繃,不讚成的瞪了一眼,唬道。
“不冷也得披著,你都病得這般厲害了。”
“來,娘熬了藥,小晗乖乖吃藥了。”
小晗苦巴著臉,“我吃過了。”
白夫人:“又胡說,你什麽時候吃過了?睡覺前那都是昨天的事兒了,病沒好就是要吃藥,乖寶,來,莫要怕苦。”
小晗不依,“吃了吃了,乾爹乾娘喂我吃了,我還吃了個糖葫蘆哩,甜滋滋的,好香!”
白夫人輕笑,眉眼裡都是無奈,這個白家,小晗哪裡有乾爹乾娘幫忙照顧啊,姨娘倒是多,卻各掃門前雪。
倏忽的,白夫人一僵。
不,小晗是有乾爹乾娘的,還是她帶著他認的乾親嘞!
白夫人想著甜水巷的老井和老樹,一時有些荒謬,卻又覺得應該是這樣的。
“是契爺契娘來瞧小晗了嗎?”
她急急的站了起來,眼睛四處看了看,有些慌,有些喜,還有些無措。
也是,凡人拜神,本來也就是討個心裡的吉祥意頭,哪裡想到會有真神過來。
小晗拉了拉白夫人的衣擺,指了屋子的東面,脆聲道。
“娘,乾爹乾娘在這邊呢,還有小顧哥哥。”
顧昭一行三人都點了點頭,他們也跟著問了聲好,只是白夫人聽不見瞧不見而已。
白夫人驚疑不定,是了是了,今兒十五,應該是相公回甜水巷燒香時和契爺契娘說了小晗生病的事兒,這才引得水井阿公和老樹阿嬤來瞧。
白夫人心裡想著,嘴裡也喃喃念叨了句。
小井氣得要炸了,“胡說,白老爺小氣著嘞!你們搬走這麽久了,他就來上了兩次香。”
謝樹棣在旁邊安慰,“算了算了,咱們早就知道白老爺這人渾,你瞧,他養了婆娘和小娘,還有小晗他們,各個都得上戲台唱曲兒,回頭銀子賺了,他還大包大攏的收著,唉,小晗娘倆更不容易。”
小井氣悶,兩頰一鼓,葫蘆髻的小葫蘆晃悠,就連生氣都是可愛模樣。
顧昭同仇敵愾,“是不能讓他佔了這個便宜,明明是謝公子和小井姑娘心善,特意來瞧小晗的。”
凡間小兒不好養的時常有認契爺契娘的風俗,不過,一般契的是年代久遠的物事,都是小神和精怪,像那等觀音娘娘,玉皇大帝,那向來是沒有的。
凡人心思樸實,觀音娘娘和玉皇大帝官大,官大事務也忙碌,哪裡能管小娃娃吃飯香不香,身子好不好,肉肉長了沒有。
認了契親,小神精怪提供庇護,凡人供奉香火,像白老爺這樣不守規矩的,要是遇到小心眼的神靈和精怪,反而會倒大霉的。
顧昭感歎,還好白家認契的是甜水巷的老井和老樹。
小井就不說了,雖然不若謝樹棣熱絡,但是瞧見當乾娘的心裡擔憂,她也能陪著走這一趟。
數次生氣,結果悶的也是自己。
謝樹棣就更別說了,那是真把小晗疼在心裡。
顧昭正待開口和白夫人說話,不想,床榻上的小晗卻快了一步。
“沒有呢,乾娘乾爹說了,阿爹好久沒去甜水巷上香了,就去了兩次哩。”
白夫人怔楞,“什麽?”
小晗點頭,“乾爹都生氣了。”他做了個叉腰的動作,眉眼一挑,奶凶奶凶的。
旁邊,小井都瞧得不好意思了。
“沒有沒有,乾爹沒有和小晗生氣。”
小晗衝小井點頭,小大人一樣,“小晗知道,乾爹乾娘疼小晗,你們是生阿爹氣了。”
他剛放下的手又叉到了腰上,頭一扭,鼻子裡出氣模樣。
“哼!小晗也氣阿爹了!”
小井和謝樹棣連忙又哄道,“不氣不氣。”
顧昭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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