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白家的那處宅子?”毛阿英,也就是為顧昭指路的青衣婦人瞪大了眼睛重複了一句。
顧昭點頭,“屋子的前主人是姓白。”
毛阿英一拍大腿,“哎喲哎喲!小郎你被騙了,那處宅子可住不得人。”
旁邊的幾位婦人幫腔的附和,“是極是極,阿英沒有騙你,那處宅子住不得人嘞!哪家的保人做的保?小郎快尋他去!”
在一眾婦人中,毛阿英點頭,她神神秘秘的看過周圍,見天光還亮堂著,這才壓低了嗓子,聲音幾乎是從嗓子裡擠出來一般。
“白家那屋子啊,它鬧鬼!”
其他幾人倒抽一口涼氣,有人拍著毛阿英,說她胡鬧,這黃昏逢魔時候,那是萬萬不能說鬼的。
不過,再看向顧昭時,大家夥兒眼裡都是擔心了。
這般俊俏的小郎,偏偏還沒半點肉,要是被那等惡鬼叼走,哎呦呦,想想都讓人心疼。
顧昭:“沒事沒事,我尋人瞧過了,那屋舍乾淨著呢,多謝各位嫂子和嬸子了。”
時辰不早了,顧昭又寒暄了幾句,抬腳便往毛阿英說的俞家食肆方向走去。
......
顧昭走後,忙活的幾位婦人又嘮叨開了。
“這年紀小的,就是膽子大啊。”
“誰說不是呢?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叫做初生牛犢不怕虎麽,這小郎一家便是如此,唉,那白家有鬼的事兒可不是渾說,我可也瞧過呢。”
說著,她繪聲繪色的說起了白家鬧鬼的事兒。
像是什麽霧氣蒙蒙,半夜鑼鼓突然的響起,還有那飄在半空中的水袖衣裳......
甜水巷的井水突突突的往外冒得更厲害了。
老井五步遠的地方,一株老樹搖搖擺擺,上頭系了紅條的枝乾隨著風動了動,好似聽著婦人們的話,它有些羞愧的在掩臉。
而那井水突突突,倒像是在生著悶氣。
不過,大家夥兒見到井水冒得厲害,不見意外,反而有些歡喜。
這是他們甜水巷的井水有靈呢!
這時,一個貓兒嘴的老太突然想起什麽事,側頭對毛阿英說道。
“阿英啊,你不是說你那阿姐家的小子夜裡經常驚啼麽,讓她來咱們這兒,認咱們這兒的老樹和甜水井做乾親啊,喚聲阿爹阿娘。”
毛阿英遲疑,“這,遠了一些。”
“是是,我記得阿英的姐姐嫁在祈北郡城,是遠了一些,是喚做山珍是吧,嘿,毛山珍,一聽就是家裡寵著的。”
毛阿英點頭。
“嗐!”老太擺手,“遠一些有什麽乾系,要緊的是娃娃啊,咱們甜水巷除了井水甜,這認乾親也是出名的管用。”
“遠的不說,之前白家那大房夫人的娃娃,小的跟貓兒一樣,奶都沒勁兒喝,不也是認了乾親,娃娃才好了許多麽!”
毛阿英被勸住了。
“成,我明兒給阿姐去一封信,把這認乾親的事兒和她說一聲。”
“唉,我那外甥太容易嚇到了,動不動驚啼,之前家裡棺槨多擺了幾口,他都嚇得厲害,姐姐還把那棺槨賣了一口,惹得親家公生了好大的氣呢。”
大家夥兒意外,“怎地就要多擺棺槨了?”
毛阿英歎氣,“嗐,還不是之前那王爺和王妃不做人,還好有小郡王,不然,我那阿姐說了,整個祈北郡城都得搭進去。”
大家夥兒恍然記起祈北郡城的災禍,跟著感歎幾句。
片刻後,大家瞧了瞧日頭,陸陸續續歸家。
......
第99章
毛阿英是個利索性子的婦人,心裡擱著姐姐家外甥認乾親的事兒,她輾轉了一個晚上,沒有睡踏實。
天剛蒙蒙亮便睜開了眼睛,索性起身不睡了。
撿柴,燒火做飯,湯罐裡煨著一鍋的水,飯熟了,湯罐裡的熱水也就煨熱了。
這水不能喝,不過是用來洗漱的,清冽的水淨了面,這一夜未曾好眠的疲憊一下便消乏了。
毛阿英笑著和自家刨飯的漢子錢炎柱閑話道。
“還是咱們甜水巷的井水清冽,瞧我,剛剛還困著,洗了洗臉就清醒了,這是井水有靈呢!”
錢炎柱不以為意,“哪就這般神奇了,你用旁的水洗臉,那是一樣會清醒的。”
毛阿英一瞪眼,“渾說!可不許你對水井神靈不敬。”
“好好好,是我渾說了。”錢炎柱好脾性的退讓。
他是個手長腳長的漢子,便是穿著秋日的衣袍,隱隱還能見到下頭的肌肉鼓了鼓,瞧過去便是有把力氣的漢子。
毛阿英這才收回了瞪人的目光。
“快吃快吃,吃完了我收拾一下灶屋就得出門了。”
錢炎柱隨口問道:“去哪兒?”
毛阿英低頭擦著灶台:“去三司街的拱橋那邊,尋書生郎幫忙寫一封信給阿姐。”
“唉,前兒她的來信你也聽到了,我那小外甥小皮老是容易驚著,昨日薑阿嬤說了,我才想起來這事兒,你說,小皮認咱們這兒的甜水井和老樹做乾親,情況會不會就好一些?”
“嘶!”錢炎柱心疼得直嘬牙花。
“這又是寫信又是尋人送信,認的乾親還離得這般遠,說不得到時都是咱們在忙活,這是事事麻煩,樁樁要銀啊。”
錢炎柱先想到的倒不是甜水井和老樹的乾親靈不靈的問題,而是這事兒的花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