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咱們老顧哥又在臭嘚瑟了,甭理他甭理他。”
“就是就是,咱們不接他這一茬子的話兒!”
顧春來擺手,“哪呢哪呢,我說的都是實話,嘿嘿。”
說到後頭,他自己都忍不住嘿嘿笑了一聲。
……
“誰呢?有客人來了?”
聽到熱鬧的聲音,老杜氏從屋裡走了出來,她面上掛著著急的神色。
她們頭一日來這兒,此時家裡亂糟糟的,要是街坊鄰居來了沒有招待好,那可就印象不好了。
顧昭解釋,“沒呢,是阿爺和金花大嫂他們在說話。”
老杜氏:“啊?你說誰?”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顧昭正待再解釋,那廂,玉溪鎮的街坊鄰居聽到了老杜氏的聲音,各個更歡喜了。
“哎喲喲,是我老嫂子啊,嫂子,你吃飯了沒?”
老杜氏瞧著那朝天突突擺擺的喇叭花,眼睛都要暈了,隻結結巴巴的回道。
“沒......沒呢。”
“麗水大姐,你問的這是什麽瞎話,剛剛顧老哥不是都說了嗎,他們剛到一會兒,還沒來得及煮飯呢。”
“......瞧我這嘴迷糊了,盡是問廢話,該打該打!”
那廂,玉溪鎮那頭又熱熱鬧鬧的吵鬧了起來。
……
甜水巷的宅子裡,老杜氏待明白這喇叭藤的作用後,眼睛愈發的明亮,這下,她不慌也不悶了,兩下下了台階,一把擠開顧春來,親親熱熱的喚道。
“哎喲喲,是金花妹子,麗水妹子啊。”
“還有我,我,我,大嫂子還有我啊。”不甘示弱的聲音又從喇叭花中傳了過來。
“好好好!”老杜氏笑得合不攏嘴,一一問了好,接著又問起了打招呼的老話,“大家夥兒吃了沒?”
......
旁邊,顧昭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她又瞧了一眼恨不得在喇叭藤旁邊扎根的顧春來和老杜氏,眼裡都是笑意。
兩邊的人都在嘮嗑,顧昭也不催他們,抬腳便往屋子方向走去。
屋舍大,人丁卻簡單,顧昭瞧顧秋花一人在忙,想了想,回屋從六面絹絲燈中將銀剪子拿了出來,一並拿出來的,還有兩張水簾紙。
只見她眉眼低垂,手中的動作不斷,很快,兩張水簾紙便成了五張巴掌大的小人模樣。
顧昭收了剪子,元炁注入小人,巴掌大的小人在半空中飄飄繞繞,一陣迷霧倏忽的起,待霧氣散去,此地不見巴掌大的小人,倒是站著三個丫鬟打扮的姑娘以及兩個小廝打扮的小子。
丫鬟小廝一個矮身,一個躬身,隨即退了出去,在院子裡忙活開了。
屋舍裡,顧秋花瞧著這突然多出來的,又神情有些木楞的人,早已經不再像當初那樣一驚一乍了。
甚至,她瞧到這些紙剪的人,頗為古怪的心裡有些欣慰。
院子這般大,有了這些紙人幫忙,倒是也輕省。
顧秋花回過頭,瞧見衛平彥手裡抓著一根紫竹的狼毫,筆有些舊了,可是他的神情卻是那般的珍惜。
顧秋花心裡一個酸澀。
她的視線落在旁邊的箱奩裡,那兒,淡黃的宣紙卷著,印出上頭工整的墨字。
......她家平彥,他又能寫字了。
不急不急,她要再看看,別是空歡喜一場便成。
......
顧昭不知道姑媽的心潮澎湃,她想著今兒遲了,再去燒火做飯,那得忙到幾時,再說了,像那些鍋碗瓢盆,她們也沒有帶來靖州城,所以啊,今兒就是得吃現成的。
顧昭和老杜氏說了一聲,便準備出門。
遠遠的,喇叭花裡還傳來玉溪鎮阿婆阿公欣羨的聲音。
“哎喲,咱們顧老哥和老嫂子真是城裡人了,這晚飯沒做,去外頭買現成的就行,我這眼睛都饞出病來了。”
老杜氏暢笑,“哈哈,娃娃當家就是這樣,手散漫得很,明兒,明兒我們買了家什就自己燒飯!”
“老嫂子和顧老哥有福氣啊......”
......
顧昭抬腳出去,左右看了看,走了和來時不同的一條路。
甜水巷之所以叫做甜水巷,是因為在巷子的盡頭,那兒有一口老井,也不知道那井是多久的時光了,井沿邊的石頭已經暗沉,摸過去一片的光滑。
井邊擱了一個大葫蘆的水瓢,清冽的井水在井底咕嚕嚕的冒著。
井水溢出來,從那小洞流到下頭的矮池之中,附近的人修了水道,讓這水一路蜿蜒到城中的暗河之中。
因為水甜清冽,大家夥兒都舍不得汙了井水,便是矮池之中,大家也隻默契的用來洗菜淘米。
顧昭打這兒路過。
此時落日時分,擔水的漢子,洗菜淘米的婦人,此地熱熱鬧鬧。
注意到顧昭,婦人們的目光都往顧昭方向瞧去。
顧昭笑著上前,拱了拱手,問道。
“各位大嫂,阿嬸,昭今日初來寶地,匆忙之下,家裡無米無菜做飯,不知這兒哪家食肆味美?”
“東街俞家食肆的鹵煮就很不錯,炊飯也格外的香,你去他家瞧瞧。”
一個穿青衣的婦人爽利的指了個方向,她多瞧了顧昭兩眼,笑著寒暄道。
“小郎是哪戶人家的?”
顧昭將白宅的位置說了說。
話落,在場的幾個阿婆嬸子手中的動作同時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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