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成功的背後,是旁人的失意和黯然,更甚至是性命。
院試啊——
太和帝簡直怒火中燒。
這草包,這草包……便是連考童生秀才,竟然也要舞弊?
草包!草包!草包!
真是白瞎了那副好皮囊,銀槍鑞槍頭,中看不中用的主兒。
饒是太和帝都在心裡暗罵了好幾句。
……
另一邊,追著陳其坤的祖籍,顧昭來到了南寧這一片地界。
令人意外的是,此處的村子已經荒了。
顧昭看了幾眼村子口的牌坊,和謝家莊一樣,南寧的陳家莊村口也有一處頗為宏偉的牌坊。
只見牌坊高高矗立,中間黑底金字的寫著陳家莊三個大字,陽光下,金字折射著耀眼的光芒,兩邊是兩人抱柱寬的大圓柱支撐,上頭浮雕兩條盤旋而上的巨龍。
兩爪四趾,頭上無角,龍身無鱗,尾如長蟲……這是蛟龍。
顧昭目光一凝,視線落在這一處的浮雕上。
和謝家莊的那一處祥雲浮雕不一樣,這一處,它刻的是一片江,碧波無垠的江水。
江,蛟龍,慶德帝……
顧昭想著慶德帝想要複生一事,難道,慶德帝是要依托江水複生?又或者,他的複生和江水有關?還有那沉江的馱書大龜,慶德帝複生一事,和它是否也有乾系?
左思右想,無甚線索,無甚思緒,顧昭隻得暫且將此事擱置。
……
顧昭回了芙京,聽說太和帝尋了和陳其坤同一時期的學子,也就是莫名交白卷的那幾個,特意讓禮部的官員出題,當場考教,當場批閱卷子。
該是怎樣的成績,便是怎樣的成績。
能被陳其坤選擇偷文氣的,又怎麽會是孬貨?
陳其坤已誅,偷文氣的神通自然去了,幾人腦袋清明,雖然不知其中的內情,不過人人也不是傻的,有這場機遇,自然要牢牢的抓住。
當場秉氣靜心,仔細審題,暗暗沉思,待心中有乾坤了,這才揮墨書寫。
……
潘知州和顧昭閑話,道,“陛下很是滿意,幾位學子才思敏捷,言談有物,不比當初的陳翰林差,甚至還更好。”
顧昭應和,“這是自然,偷的就是偷的,哪裡有原主扎實勤學,屬於自己的才思來得圓滑通透。”
都說人最大的敵人便是自己,這一次的文章更好,說明經過這一場遭災,他們都超越了自己。
“唉,就是可惜了落水的那一位。”潘知州惜才,“聽說姓程,名字也頗為好聽,叫做程如松,眼下命都沒了,也就更別提等到前程了。”
他沉沉的歎息了一聲,繼續道。
“聽說家中有一幼子,程秀才去了以後,其夫人頗為堅毅,靠替人洗衣縫補過日子,陛下差人送了筆錢財過去,我舔著臉,求陛下賜下一幅墨寶,陛下允了。”
“寶劍鋒自磨礪出,有了陛下親筆書寫的勉勵,想來,他們母子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顧昭頓了頓,倏忽的轉身,衝潘知州長長的作揖。
“哎哎,這是作甚!”潘知州連忙扶起顧昭。
“大人有心了,我代程家母子,謝大人仁心。”
女子本就艱難,何況是帶著幼子的寡婦,有了太和帝賜下的墨寶,不管怎樣,周圍的牛鬼神蛇便是想欺辱孤兒寡母,也得忌憚一番。
這世情皇權無上,有了這一幅勉勵的墨寶,不論是宗族還是村裡,大人們對族中小子的學業也能更上心,如此一來,程秀才家的幼子也能沾上一份光。
雖然無奈,但她必須承認,程家娘子失了丈夫,只有兒子出息了,她往後的日子才能更順遂,更太平一些。
這是這個時代婦人的悲哀。
……
顧昭和潘知州一行人打道回府的時候,太和帝的聖諭也由一身勁衣的金吾衛,由驛站往天下聞名的大道觀和寺廟發出,上頭將前朝慶德帝籌謀複生一事略略說了說。
最後,他殷殷希望,眾位方外之人能以天下蒼生為重,近幾年天下靈潮湧動,怪事頻出,有能力之人當兼善天下,斬妖除魔,助人間重得一片清朗。
與此同時,各地官員也收到了一封密信。
太和帝也光棍,通篇意思就是你們看著辦吧,現在有鬼了,要是冤假錯案多了,小心苦主成惡鬼,晚上別的都不乾,就來你床頭,死氣沉沉的盯著看。
要不要盡心,他就不多說了,自己掂量掂量著辦吧。
……
第163章 (捉蟲)
晨時的大江極美,江波浩渺,水面氤氳濃鬱的水汽,朦朦朧朧,偶爾幾隻白鷺掠水飛過,長翅一振,喙中銜一條細長的銀魚。
江面上駛過兩艘寶船,船行破水,在江面上留下細長的水浪。
顧昭站在甲板上,任由晨風吹拂發絲。
“哈哈。”旁邊,潘知州突然暢笑一聲。
“陛下這一封密信——”
他拿著一張信箋上下一看,撫著須,先是一愣,繼而眼眸含笑,道,“乍一看荒唐,仔細瞧瞧,卻也不無道理。”
“陛下說什麽了?”顧昭側過頭,好奇的看了一眼過去。
“喏,顧小郎自個兒瞧。”
潘知州也不賣關子,直接便將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
顧昭接過,上下掃了幾眼,眼眸裡同樣浮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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