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慢吞吞的......”
“龍君龍君,我們等等它......”
“丞相......八郎......快點,我們去玩嘍!”
風將隻言片語送來,顧昭抬頭看了看太陽,陽光暖暖又明媚。
她唇邊勾起一道弧度,喃喃道。
“真熱鬧啊。”
......
玉溪鎮,長寧街王家。
王慧心已經醒來了,老杜氏為她拿了枕頭墊靠在床頭,又問道。
“餓不餓?”
“我給你端碗粥過來吧,你秋花姑姑熬的,裡頭摻了魚松和蘆筍碎,可香可好吃了。”
“謝謝顧奶奶,我還不餓,吃不下。”
老杜氏瞧了兩眼王慧心,她才剛剛醒來,臉色還有些發白,瞧過去精神頭不好模樣。
仔細看,眼睛裡還有幾分余悸,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老杜氏拍了怕王慧心抓著衾被的手,寬慰道。
“沒事沒事,你阿奶她們都去靖州城了,一定為你討個說法!”
“嗯。”王慧心輕輕應了一聲。
她的手抖了抖,最後還是狠了狠心朝鼻子處摸了摸,原先該是隆起的鼻頭,這下軟噠噠又平平的。
王慧心心裡一慌,趕緊將手丟了下來。
她是不敢再摸自己的鼻子了。
正待王慧心神傷的時候,院子外頭傳來動靜。
王慧心探頭看去。
這一看,眼淚當場便下來了,哽咽的喊了一聲。
“奶奶。”
王婆子瞧見王慧心也是心裡一酸,老淚縱橫。
“慧心啊,我的乖孫女兒受苦了。”
“快給奶奶瞧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王慧心本來又哭又笑的模樣,聽到這話,當即拿帕子去捂自己的鼻子,甕甕道。
“奶奶別看我的鼻子,它好怪!”
王婆子忙不迭的應道,“好好,奶奶不瞧。”
顧昭跟著走了進來。
她從懷中將那荷包拿了出來,手中握一根青翠的柳枝,上頭枝葉深綠,柔嫩卻富有生機。
眾人只見顧昭將那柳枝輕輕的點了點荷包,符籙倏忽的綻開,接著便有瑩瑩的光亮附著在柳條上。
顧昭將墜著瑩光的柳條往王慧心的鼻尖一點,王慧心隻覺得有什麽東西重新在生長一般。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軟噠噠又平平的鼻子,已經又有駝峰出現。
王慧心歡喜,“這,這......”
她瞧了瞧王婆子,又瞧了瞧顧昭,視線掃過屋裡的眾人,眼裡有淚出現。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又長回來了。”
顧昭:“阿姐放心吧,我回來的路上特意采了這一根最富生機的柳枝,楊柳在春日裡發芽,是萬物初長的伊始,有它相助,便是阿姐的財帛官被惡人損了一些,也是不要緊的。”
王慧心歡喜。
“那......我不醜了嗎?”
顧昭搖頭,笑道,“很漂亮。”
元伯將金鬥甕擱在了王家的堂屋,進來時正好瞧到這一幕,他將梳妝台上的銅鏡拿了過來,擱在王慧心手中,溫聲道。
“不醜,和以前一樣。”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比以前還漂亮。”
王慧心瞧了一眼元伯,莫名的臉上一紅。
她想起自己那時睜不開眼說不得話,耳朵裡聽著她那便宜老爹吩咐班娘子和管家,說自己橫死不吉利,要他們不拘什麽棺槨,買了就將自己先抬出去葬了。
阿婆在旁邊哭得昏天暗地,她年紀大了,又是在靖州城那等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哪裡攔得住,說要告官,憑白還受了羞辱。
就在她心裡絕望的時候,是元伯大哥來了。
他將自己帶回了玉溪鎮,尋了顧昭......
王慧心感激的瞧著元伯和顧昭,起身就要拜謝。
元伯羞窘得耳朵都紅了,“不,不用。”
王慧心低著頭,蒼白顏色的臉上有了一抹胭脂紅。
顧昭朝兩人看去,這是紅鸞星動,紅線牽起啊。
......
金鬥甕暫時被安置在了王家的堂屋,顧昭瞧了瞧,將原來的位置挪到西南的方向,示意王婆子在角落擱一張凳子。
王婆子將家中的官帽椅搬了過來,又拿了乾淨的帕子將上頭的塵土掃淨。
顧昭這才將金鬥甕擱了下來,又燃了三根香火,煙霧嫋嫋中小聲念叨。
“王娘子,這幾日暫且先住王家吧,到時了結了你的心願,再入土為安。”
說罷,顧昭又衝王家的靈牌燃了三根香火,將事情簡單的說了說。
王婆子驚訝的看著煙氣燃得很快,約莫比平日裡她上香燃燒的速度要快上一半。
顧昭解釋道:“人亡成鬼,自然得要入土為安,阿婆你和慧心阿姐是她至親之人,王娘子難免心中貪戀,只是人鬼殊途,我和她先說一說,也是讓她莫要依戀人間。”
“至於後來上的這柱香......王娘子是客,堂屋擺著先人靈牌,客來借助幾日,自然得要同主人家說一說了。”
王婆子歎道,“是,是我倏忽了。”
說完,她拈了三根香,也燃了香火。
......
長寧街,顧家。
酉時時分,倦鳥歸巢,烈日收斂了灼灼之意,隻樹上的蟬兒還在拚命的喊著知了。
家家戶戶燃了灶起了火,炊煙嫋嫋,偶爾有幾聲雞鳴犬吠,玉溪鎮寧靜又閑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