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給我那喪良心的弟妹,讓她給小丫頭捎回家去。”
“蘭馨和丹珠在一起玩的時候,手上都愛帶著這妝奩匣子,一起玩打扮的遊戲。”
張尚志心裡有些不好受。
蘭馨小小年紀沒了,那些東西自然都燒了,後來,丹珠丟了,那妝奩匣子也沒了。
不想時隔十幾年,再聽到這妝奩匣子,早已經物是人非。
顧昭遲疑了一下,“是百子戲耍圖案嗎?朱紅漆面的,頗為精致小巧。”
“對對付。”張尚志忙不迭的應道。
他驚奇的看了顧昭一眼,又瞧了瞧桑阿婆手中的生辰八字紅紙。
這,這人不可貌相啊。
顧小郎的道行比桑嬸兒還厲害!
這都能瞧得出來?
那廂,算完生辰八字,擰著眉的桑阿婆抬頭。
她的目光有些沉重,正好和張尚志瞧來的目光相碰。
桑阿婆:......
張尚志連忙收斂目光。
桑阿婆也不計較。
她頓了頓,沉聲道:“這女娃娃已經沒了。”
張尚志一驚,面上卻是喃喃,“真的死了麽,果真是死了……唉,到底是我心存僥幸了。”
“人是沒了。”桑阿婆點頭。
她伸出左掌,以祿馬生死掌訣推演,一邊依著生辰八字點指,一邊念道。
“天上地下人不死,天羅地網並留連,三坵五墓命難保,馬倒祿絕喪黃泉......”①
見顧昭朝這邊看過來,桑阿婆說得更細致了一些,她放慢動作讓顧昭看她點指的動作,頗有相教之意。
繼續道。
“這生辰八字是女子,那就該以坤上逆著數,倘若是男子,則以乾上順著數,女命以坤起子,最後若在兌字,則應訣馬倒。”
桑阿婆頓了頓,目光看向顧昭。
顧昭喃喃,“馬倒祿訣喪黃泉......”
桑阿婆點頭,“沒錯,這生辰八字,已經是死命!”
顧昭和桑阿婆朝張尚志看去。
“唉。”張尚志歎了口氣,惋惜道,“我原先也沒抱多大希望,只是想著是否會有一線生機,這才去施家拿了生辰八字,特意來玉溪鎮尋您二位幫忙批命。”
“……丹珠那孩子實心眼,打小便這樣。”
張尚志繼續說著靖州城打聽到的消息。
“馮媽媽說了,去年時候丹珠要出閣了,不知怎麽的,在出閣前人不見了……有人聽到夜裡有一陣大水聲,說她是投了水......百香閣什麽都沒少,就是少了丹珠一向不離手的妝奩匣子。”
張尚志惋惜:“原先,我想著屍骨沒有撈到,說不得還有生還的可能,這才來尋你們了。”
聽到這,顧昭問道。
“她是叫馮丹娘嗎?”
張尚志:“對對,顧小郎神機妙算!”
顧昭沉默。
原來,馮丹娘便是施丹珠啊。
她去年便投在這大江裡死了,化作水鬼,到死都帶著那妝奩匣子。
……
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座椅上,施芸娘忍不住拿出帕子來,捂著嘴泣不成聲。
張尚志上前,他順了順施芸娘的後背,安慰道。
“娘子莫哭,既然事已成定居,咱們總要往前看的。”
他回頭瞧顧昭和桑阿婆,遲疑了下,開口道。
“像丹珠這樣的情況,是要給她立衣冠塚嗎?還是需要親人去河邊叫魂?”
顧昭沉吟片刻。
她想著月夜下,馮丹娘衣襟處蝴蝶花的繡紋,還是開口道。
“其實,我前兩日見過馮丹娘,也就是施家丟掉的丫頭施丹珠。”
這話一出,施芸娘的哭泣戛然而止,張尚志也僵了僵。
施芸娘著急,“顧小郎這是何意,丹珠她,她......”
“她死了!”顧昭直言,“我見到的只是她的魂。”
“當初她投了河,因為是自戕而亡,又是因水丟命,心中有執念,機緣巧合之下成了水鬼......”
“水鬼因水而亡,周身到處都是水卻喉中乾渴,那江水於她而言是荒蕪沙漠,吃了那江水,無異於往喉中吞沙。”
“只有柳條帶起的水,才能解了她喉嚨中的乾渴。”
顧昭將自己和馮丹娘的相遇說了一番,施芸娘聽後更是難過了。
都說姑媽也是娘,施丹珠和張蘭馨相差就一日,姐妹倆生得相似,不單單施芸娘,就連張尚志都十分喜愛那孩子。
後來,俞昌娘拘著孩子,往來才少了一些。
現在想來,也是因為俞昌娘以為施丹珠是張家真正的千金,怕被發現端倪,又心憤施芸娘疼愛施丹珠,這才拘著孩子。
施芸娘哽咽:“顧小郎,我能見見她嗎?”
顧昭將情況說明,燃香問了馮丹娘。
半晌後,煙氣化作的白鶴又飛回來了。
它仰起細長的脖頸,對天長鳴一聲。
“唳!”
顧昭伸手,白鶴的煙氣在她手中散去。
她回頭,目光看向張尚志和施芸娘。
施芸娘目露希冀,“道長,成嗎?”
顧昭點頭,“丹娘說了,她還想見見施展平和俞昌娘。”
張尚志咬牙,“沒問題,我這就去帶他們過來。”
顧昭:“不急,等日落之後吧。”
張尚志一愣,隨即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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