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昭的軟硬威逼下,張蘭馨終於上了大馬,準備讓顧昭帶著出鬼道,尋張員外夫妻二人說個明白。
扎紙的媒人也被顧昭帶著給了張翠喜,它會幫著張翠喜說親,媒人扎紙跟在張翠喜身邊久了,說不得靈會得到成長。
那樣,便是它的又一番造化。
......
通寧縣鎮,張家。
夜色昏昏沉沉,白日的喧囂褪去,張家一片的寧靜,大家都沉浸在夢境之中。
顧昭凝神看去,張家宅子上頭漂浮著或大或小的夢。
她尋了正屋的方向,將那兩團做著喜悅美夢的夢境拉到了一起,兩夢相合,顧昭這才用了入夢符。
“張員外,員外夫人。”
張尚志和施芸娘迷迷糊糊的,兩人看著這一片霧茫茫的地方,忍不住道。
“這是哪裡啊?”
“誰,是誰在喚我們。”
顧昭:“是我啊,張員外,玉溪鎮的顧小郎,哦,還有桑阿婆,前些日子,你邀請我們來喝杯水酒,你還記得嗎?”
張尚志瞧著迷霧中若隱若現的小郎,還有一個拄杖老態龍鍾的老婆子,更要命的是,他們身後跟著一位穿紅衣的。
張尚志嚇得瞬間清醒了,他轉身便將身邊的娘子護在身下,顫抖著聲音,道。
“各位鬼兄,我張家要是有得罪的地方,回頭一定設齋供奉請罪,我家娘子膽小,萬萬莫要嚇人。”
顧昭:“......你睜眼瞧一瞧,我真是玉溪鎮的顧小郎,旁邊這是桑阿婆,你別怕。”
顧昭看了眼夢裡的迷霧,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夢的內容是夢主決定的,這夫妻二人定然是白日裡戲看多了,夢裡好大的一場霧啊。
……
顧昭說後,張尚志試著想了下白日亮堂的堂屋,周圍的場景一下就變了。
張尚志歡喜:“哎!還真是這樣!”
他朝前頭看,沒有了迷霧,眼前的三人便看得很清晰了。
張尚志:“真是玉溪鎮的桑阿婆和顧小郎啊,娘子莫怕。”
幾人落座,張尚志也扶著施芸娘往主座上一坐。
“來人......”上茶。
張尚志正待招呼丫鬟婆子看茶,又覺得自己夢裡再多出人,好似有些不妥,萬一一個沒想好,丫鬟婆子沒臉怎麽辦?
他遲疑的看了一眼顧昭,目光落在桌上,想著桌上有茶,下一瞬,桌上當真便有茶了。
張尚志喃喃:“妙哉,妙哉啊!”
顧昭和桑阿婆都沒有喝茶,這茶盞看過去再真,也只不過是夢一場。
顧昭:“今日我和桑阿婆來,是想和張員外說一件事。”
顧昭和桑阿婆對視了一眼,桑阿婆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顧昭便回過頭看張尚志,將今日這事簡單的說了一下。
最後,她指著一身紅衣的張蘭馨,開口道。
“這位張姑娘也叫張蘭馨,只不過不是你家的張蘭馨,兩人的忌日正好差了一甲子年,所以啊,這幾年張家的供奉,還有今日的陰親,其實是被這位張姑娘接了。”
張尚志和施芸娘喃喃,“蘭馨投胎了?”
顧昭點頭,“是的。”
“其實,你們要是燒供奉的時候有留意,還是能看出來的,雖然兩位張姑娘之間頗有緣分,但大張姑娘和張家是沒有親緣的,所以是外鬼。”
“外鬼接供奉,化寶爐裡的香火一簇一簇便亂做一團,只有正主接了元寶,那香火才是一簇簇分開的。”
張尚志和施芸娘還不能相信。
“投胎了,怎麽就投胎了呢?”
張蘭馨繃著臉,頗為不自在模樣。
“她一直念叨著對不起阿爹阿娘,還說這樣不對......死了都還是不安生模樣,你們放心,能去投胎,她歡喜著呢。”
張尚志和施芸娘抬頭看了過去。
“對不起......我們?”
“這話從何說起?”
......
第63章
張蘭馨被問得愣了愣。
她又不是小張姑娘,她怎麽會知道!
對上張尚志和施芸娘殷切的目光,張蘭馨頓了頓,原先不耐的表情也收攏了起來。
她蹙了蹙眉頭,認真的去回憶。
“唔,她從下來的那一天開始,就一直哭一直哭,小小的一個鬼,能夠從早上哭到晚上,你們燒了祭品下來,上頭寫著張蘭馨,忌日還和我的一樣。”
“有一份祭品跑錯了,跑到了我的手中,我也是因為這,才知道有一個小鬼和我這般有緣分,我們都叫張蘭馨,死的忌日整好差一甲子年,連時辰都相差無幾。”
......
張蘭馨起了好奇,就飄過來瞧這個小張姑娘了。
小丫頭穿一身簇新的紙衣,住著紙燒的大宅子,周圍環繞著木木愣愣的紙人,一個小鬼蜷縮在院子裡的秋千上。
更吸引張蘭馨注意的是,小丫頭的腳邊遍布的都是金寶銀寶,還有那等修行之人折的蓮花元寶。
不遠處的八仙桌上,滿滿當當的擺滿了五牲十二果,陽世親人貼心,時值炎熱夏日,他們還供了涼涼的花露飲。
花露飲又香又甜,帶著一股甜膩的香氣,好似能夠甜到人的心底,張蘭馨一向麻木的心也有了動容。
她一介孤墳野鬼,穿著一身破紙衣,常年只靠那些好心人的布施混個肚飽,哪裡見過這等陣仗,當下眼睛都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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