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破陣之人生出些好奇。
偏偏說話之人聲音頗為怪異,太過空靈甚至有些僵硬,一聽就知道這並不是正常說話發出的聲音,而是由靈力模仿逼出的聲音。
但好奇歸好奇,她不能讓這個人破壞自己的計劃。
四大鬼君即將飛抵陣眼的瞬間,任平生幽暗的身影無聲無息潛入到了池讖的身側。
她操縱著神念分.身用雷霆怒作為遮擋,悶雷之聲不斷炸響,眼前濃霧伴隨著電光閃爍,讓人根本看不清場中的情形。
而自己緊跟在池讖身後,手中寒光乍現,是她一直隨身帶著的短匕露出鋒芒。
電光火石間,短匕從背後抵上池讖心口,四大鬼君同時飛至,魂力運轉壓住陣眼,陣法鬥轉,漩渦散開,重新劃歸成為正常的棋盤格。
幾乎同時,濃霧漸散,無常鬼君眼尖地瞥見任平生的身影,厲聲道:“陛下小心!”
池讖當即察覺到了,手中烏金長刀一振,反手就要捅進任平生身體裡。
鋒刃交錯相激,發出刺耳的聲音,池讖當即回身,瞥見一個全身被黑色長袍包裹,容顏被帷帽遮掩得嚴嚴實實的身影。
這個身影釋放出的靈壓,和他自己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池讖眉皺如深川,陣法釋放出的神念分.身就算了,好歹是千年前的大能留下的。
可眼前這位,鬼域何時又出現了一個道成歸?
任平生唇角輕勾,被帷帽遮掩住,她神念一動,池讖背後的神念分.身立刻欺身上前,兩人一前一後向池讖猛地推出一掌,掌風裹挾著道成歸強橫的靈壓和似有若無的符意,眼見就要讓池讖橫死當場。
無常鬼君高聲道:“手下留情!這位前輩為何事前來?只要不傷及我們陛下,一切都好商量。”
任平生輕笑了下。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她的肉.身大概率是被池讖收在芥子囊中,高階修士的芥子囊,多半都設下了禁令,若無本人神念,根本無法打開。
當然,若要強行打開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芥子囊的主人身死道消,待到留在芥子囊上的神魂徹底消散,芥子囊就成為了無主之物,誰都可以打開。
但一個道成歸修士的神魂要徹底消散,少說也得上百年的時間,任平生等不起。
最好的方法,便是和他們提條件。
而她的籌碼,就是在場所有人的命。
任平生仍是用著自己偽裝出來的沙啞聲線,悠聲道:“閣下私自帶走我的肉.身,還在鬼域大肆搜捕我,如今竟問我要什麽?未免太可笑了些。”
她雖這麽說著,卻略一抬手,可怕的靈壓劈天蓋地壓下來,甚至讓陣中那個可怕的人型白光都被她製住,不得動彈。
見狀,四大鬼君的表情更加緊張。
這個人型白光和他們陛下戰成一團時,他們陛下隱約是處在下風的。
而這位前輩一出手,就製住了這人型白光。
這是在示威啊!是在告訴他們,要弄死你們這群小蟲子,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四大鬼君面面相覷,交換著緊張至極的目光。
——咱們鬼域,什麽時候來了這樣一尊大佛,咱們竟然還毫無察覺。
——別想了,趕緊救陛下。
任平生幾乎十拿九穩,對方一定會答應她的要求。
她的籌碼注定了這場談判的天平一定會向著她的方向傾倒。
她和池讖並無舊怨,進入鬼域也不過是誤入,況且她的肉.身紫府靈脈殘破,剛結成的金丹還是在丹藥偽造出的紫府中結成的,池讖拿這樣一具身體根本無用。
任平生原本信心十足,卻見四大鬼君聽到肉.身這兩個字時,當即色變。
池讖被刀鋒所指,面不改色道:“不可能。”
任平生:“……”
她嘴角一抽,想不出來她那肉.身究竟哪裡得了鬼王的眼。
氣氛僵持之間,任平生敏銳察覺到,提到肉.身時,四大鬼君關注的目光並不在池讖身上,而在他們前方,身著素色長袍將全身乃至臉都蒙住的人身上。
任平生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這人和她的打扮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僵持不下時,是大醫師先出聲。
她未曾啟唇,而是將靈力逼成一線,凝作略帶僵硬的聲音說出。
“我答應你。”
池讖神色一變,立刻道:“不行!”
大醫師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怒道:“池讖,救你呢,別給臉不要臉。”
池讖卻固執得很,冷聲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若不是礙於這個身份不明的黑衣前輩還在這裡,大醫師簡直想上去暴揍池讖一頓,剖開他腦子看看裡面是不是全都是漿糊。
她顯然是生氣了,一字一句,就連這僵硬的假聲都能聽出咬牙切齒地意思:“池讖,我說過很多次,我不需要別人的肉.身,把這位前輩的肉.身還給她。”
大醫師深吸一口氣,衝任平生微微欠身行禮:“他泛軸了,並無惡意,還請前輩見諒,肉.身我們一定歸還。”
池讖一雙眸子氤氳著濃烈的風暴,他盯著大醫師看了許久,唇峰緊抿,喉結上下滾了滾,硬聲道:“若你不要,我便毀了這具肉.身,你不要的東西,也不能讓別人拿了去。”
任平生:“……”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