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起得急,小衣的領口無意中被扯松了幾分,被燈光一照,雪肌熒熒,露在空氣裡的半截鎖骨如同覆了雪的玉。
顧長晉望了望她,隻覺鼻管裡剛止住的血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忙別開視線,道了聲“無妨”。
頓了頓,又解釋道:“天氣太乾燥了,流了點鼻血。你睡罷,我這頭無事。”
說著,轉過身去走向另一側的高幾,用銅盆裡的涼水淨臉淨手。
容舒放下燈盞,朝他行去,抽過旁邊一張帕子,踮起腳替他擦下頜上的血。
她這一抬手,衣領便敞得更開了些。
顧長晉按住她的手,察覺到她指間的冰冷,道:“不必勞煩夫人了,我自己來。”
屋裡雖燒著地龍,但她這會隻穿著裡衣,這樣冷的夜,她又怕冷,委實是沒必要讓她在這。
容舒望著被他抽走的帕子,身子微一僵,默了片刻,轉身回了榻。
沒一會顧長晉也吹滅燭燈,跟著上榻了。
他身上帶著絲涼意,容舒捏著月兒枕,忖了許久。
這幾日入冬,天的確是乾燥,可從前天再乾也不見他燥熱到半夜流鼻血的,定是那些補陽氣的藥在起作用。
他寧肯流血也不碰她,這委實是叫她有些說不出滋味兒。
她原也一直在說服自己他不與她圓房,是因著他受過幾次重傷,又的確是太過忙碌,這才沒那些心思。
可眼下他都燥熱到流血了,竟還能忍著。
除了不喜她,還能有旁的解釋?
前塵往事從腦中一一劃過,此時的容舒自是知曉的確是有旁的解釋。
她抬手摸了摸顧長晉的鼻尖,笑道:“顧允直,你當真能忍呢。”
她話裡的調侃,顧長晉如何聽不出?
男人握住她的手,翻身將她壓下,輕啄起她的唇角,道:“可知那時你走向我,踮起腳要替我擦臉時,我想做何事?”
容舒被他啄得有些癢,笑道:“我們冷靜自持、克己複禮的顧大人想做何事?”
顧長晉順著她松開的領口,在她鎖骨處輕吮了一口,接著又繼續往裡,用唇撥開她的衣裳,在她右肩上的朱砂痣上落下一吻。
他下巴還冒著胡茬,容舒被他弄得越發癢了,沒忍住笑了起來。
這般嬉鬧一番,她已經能感受到這男人的血脈賁張,以及他落在她耳邊的呼吸有多重,忙推了推他的肩。
顧長晉忍了忍,怕再嬉鬧下去會一發不可收拾,忙從她身上起來,理了理她的衣裳,翻身躺回去。
容舒側身往他身邊靠,又笑吟吟道了一遍:“你還真能忍呢,顧允直。”
見她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顧長晉抬手掐了掐她的臉頰。
他的自製力可沒她以為的那般好。
“你再不睡,一會可就睡不了了。”說著又用手蓋住她的眼睛,啞了啞聲,道:“這會別這樣看著我。”
容舒從善如流地闔起眼,沒一會兒便又睡了過去。
顧長晉待得她睡熟了,抽出她懷裡的月兒枕。很快這姑娘便如同從前一般,往他這頭靠了過來,輕輕攬住了他的腰。
顧長晉將她順勢攬入懷裡。
他從來當不了柳下惠。
從前她吃醉了酒,他都會抽走她懷裡的月兒枕,等著她往他身上靠,抱他的手臂或者攬他的腰。
此番行徑,非君子所為。
隻他忍不住。
唯有在她醉酒了,睡著了,方能敞露一星半點他心底那見不得光的隱晦心思。
顧長晉望著懷裡睡得香甜的姑娘,吻了吻她的發頂,一同闔目睡去。
這一睡便睡到了巳時三刻,日頭高高掛在簷角,竹君、蘭萱還有盈月、盈雀都在廊下侯著。
聽見裡頭傳出來二人起了的動靜,幾人魚貫進屋。
待得容舒梳洗好,換好太子妃吉服,又吃下了幾塊糕點果子墊肚後,宮裡的人也來了。
來的人還是桂嬤嬤。
桂嬤嬤見她面色紅潤、精神奕奕的,心裡悄悄舒了口氣。
昨個他們二人跑去摘星樓過月娘節的事,宮裡早就知曉了,連這孩子猜的所有燈謎都有人送到坤寧宮。
娘娘怕她累,這才特地將她進宮的時辰推遲了。
隻桂嬤嬤知曉,娘娘定是想早些見到她的。
思及此,桂嬤嬤躬身行禮,道:“殿下、太子妃,宮輿已經備好了,請隨奴婢一同進宮罷。”
第121章
皇宮,坤寧宮。
宮輿一抵達坤寧宮玉階,桂嬤嬤便越過顧長晉,上前去攙扶容舒。老嬤嬤對容舒的看顧之意,別說她了,就連粗線條的盈雀和蘭萱二人都瞧得一清二楚。
雖不知這坤寧宮的大嬤嬤為何會這般慈善,但這位的態度代表的就是皇后的態度,容舒身邊幾位的侍女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上了玉階,穿過長廊,桂嬤嬤將容舒與顧長晉送到正門,便停下了步子。
嘉佑帝與戚皇后早已經在內殿侯著了,二人今兒皆著了一身杏黃色繡八團龍鳳紋雙喜吉服,正端坐在兩張寬大的檀香木高座上。
容舒與顧長晉牽手入內,朝帝後鄭重行了拜禮。
嘉佑帝望著底下這對璧人,唇角一抬,溫聲道:“起來罷,坐。”
他的話音剛落,戚皇后便接過話,指著右手邊離她最近的玫瑰椅,柔聲道:“太子妃坐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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