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的姿容氣度都是這樣的出眾,便是比起一眾世家從小培養的郎君也不差,有時候看著他,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人竟然是用兵如神的將領。
這就是左淵,天下無雙的左將軍。
腳步聲微不可查的慢了些許,左淵看著在婢女身後笑吟吟看來的公孫月,臉上淡淡的笑容慢慢變得溫和。
“公孫姑娘,”他腳步一轉,走了過去。
領路的侍衛微滯,站在原地,跟著就被公孫月給使喚走了。
他偷眼覷了一眼,轉身稟報公孫紹去了。
李風李雲兩個人對視一眼,沒有跟上,站在原地。
公孫月沒注意這點小細節,抬頭看向走來的左淵,道:“真巧,將軍什麽時候來的?”
左淵微微垂頭,避過上面的枝丫,走到公孫月身側,說:“辰時正。”
這松樹形好,可樹下的空間卻不大,公孫月看左淵低頭,頓覺有些委屈了這人,不由一笑。
“正巧遇上,不如我送將軍出去?”
左淵的腳步一頓,就見公孫月笑吟吟的穿過擋在她身前的婢女,走到自己身邊伸手撥開自己頭頂的樹枝。
指若削蔥,手如柔夷,皓腕似雪,那抹白就在自己的臉側,後面是一雙漂亮的眼睛,輕輕眨了眨,她說:“將軍,請。”
左淵微不可查的一滯,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走神了。
忽然後退一步,他斂眸後又抬起,說:“多謝姑娘。”
這動作實在有些突兀,公孫月笑著看他,忽然一笑。
她笑的很快活,眉眼彎彎,唇角勾起,兩個酒窩深深,而後轉身向前,複又回頭,說:“將軍,請。”
同樣的話,她說了兩遍,第一遍是嬌俏,第二遍,卻是歡快。
左淵跟上,走出幾步後,忽然也笑了。
知春幾個婢女落在兩人身後,互視一眼,頓時驗證了對方的猜測。
自家姑娘這是心悅左將軍?這可如何是好?
唯一能慶幸的大概是……左將軍看起來並不是無動於衷的?
公孫月放慢腳步,不知不覺間和左淵並肩而行。
她轉頭去看左淵,又笑。
她今天總是在笑,左淵心想,不過,笑起來總比之前冷著臉來得好。
他神色不動,仿佛並未感受到公孫月的視線般。
一個輕快嬌小,一個沉穩高大。
兩人緩步前行,一時間竟然誰也沒有急著先開口,不知不覺間大門就近在眼前了。
“姑娘止步,”左淵頓下腳步說,沒再讓公孫月送下去。
公孫月也沒有堅持,止步站定,裙角微微一蕩後複又垂下,壓裙的雙鯉戲蓮佩上的流蘇珠子晃動了一下。
她笑看左淵,說:“那我便不多送了,將軍慢走。”
左淵看她,目光溫和沉靜,滿是包容,說:“昨日刺殺剛過,姑娘近些日子也得再小心些才好。”
公孫月嘴角勾起,說:“多謝將軍提醒。”
左淵目光掃過她嬌豔欲滴的小嘴,平靜點頭。
“對了將軍,”眼見著他準備轉身離去,公孫月忽然又叫住了他。
左淵停下腳步,抬眼看她,溫和的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他停下來了,公孫月反而躊躇了。
她剛剛只是一時衝動,等到真的要開口,反而不知道怎麽說了。
“姑娘可是有事?”見她停下,左淵輕聲詢問,看著她的雙眼不見絲毫不滿,包容且有耐心。
不,或者說,是縱容來的要更恰當一些。
不知怎的,公孫月忽然感覺到,心中驟然一松,她忽然就又有了勇氣,說:“我明日想要去城外的滄浪亭一遊,不知,可否邀將軍同行?”
日光下,她的耳根升起紅暈,一雙眼睛含著點點細碎的星光,定定的看著左淵。
欲語還休,帶著少女尚且朦朧的心意。
左淵神情一頓,難掩訝異的回看公孫月。
公孫月看著他,話已出口,她反而鎮定了下來,唯有臉上的紅暈泄露出了些許少女心中強行壓下的忐忑,又笑,說:“不知將軍可有時間?”
左淵眼眸深深,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最後輕輕淺淺的笑了起來,說:“自然是有的,不知姑娘準備何時出發,我來接你。”
他驚愕於公孫月的率直,可更驚訝的是,在聽到公孫月的邀請時,他竟然絲毫沒想過拒絕,反而……在心中浮現起了愉悅。
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至此,左淵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之前那些模糊且難以言明的情緒是什麽,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公孫月臉上的笑容霎時間變得燦爛起來,一時間,竟壓過了世間的春色。
“辰時末走,”她說,臉頰上的紅暈不降反升,盈盈注視著左淵。
“好,”左淵說,他低頭看著眼前嬌豔欲滴的小姑娘,輕輕笑了一下。
公孫月眼波輕晃,不知為何,臉上的笑竟也止不住的越來越濃。
“姑娘先回去吧,我該走了,”半晌,左淵輕聲提醒。
公孫月眨了眨眼,應了一聲,又仔細看他一眼,說:“好,”說完,她又看了一眼左淵,這才轉身離開。
左淵安靜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轉身大步離去。
走著走著,他忽然就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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