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顫抖著手想來拉她的手腕,芸娘卻甩開他的手,她抬起眼看向他,他也看向她,把手微微蜷縮在一起,緊握在身側,
“為什麽?難不成就因為我不如顧言嗎?”
芸娘杏眼在燈下中泛著清透的亮,只看著他緩緩開口,
“是,你不如。”
有風帶起發絲,她抬起眼,一字一句道:
“林賀朝,你想要的究竟是我,還是打破這循規蹈矩的生活。若是前者,上一世你林家公子動動手指就能我出泥潭,可你呢?若是後者,那就別拿我陸芸作借口,你不如顧言,顧言想要什麽便會去做,縱使世人罵我,欺負我,他也會拚了命地護著我,他說要給我榮華富貴便是金榜題名,而不是在這裡撒酒瘋。”
說完,芸娘沒再多停留,轉身踩著夜風出了長廊,沒走出幾步,只見顧言就立在廊下,一身紅衣沾染了寒意,不知道剛才的話聽了多少,夜色中看不清神色。
芸娘快走兩步到他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心虛道:
“都說清楚了,走吧。”
顧言一反常態,隻瞥了眼她身後,倒也沒問她來龍去脈,兩人走出苑子,賓客四下散去,這門外長街也沒了來時的喧鬧,芸娘提起裙角正要朝著停在路邊的馬車走去,可剛跨出去一步,手腕就被一拉,整個人就被帶到馬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只聽身前人一打鞭子低喝一聲,凌厲的似夜風中劃破長風的聲音。
篤篤的馬蹄聲響起在長街上,芸娘仿佛被人籠在懷裡一般,淡淡的酒味從風裡傳來。
馬駛過白日裡看過的宣德門,駛過舊巷新街,紅色的衣袍灌滿了長風,馬蹄聲響徹長街,所到之處帶起些微風,汴河畔枝頭的花卷落在身上,芸娘靠在身後人胸膛裡,仰頭任由那夜風擦過臉側:
“我白日裡就是在這裡看到了你。”
那胸膛微震,清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也聽見了你的聲音,可一轉身就是尋不到你。”
想到白日裡的那場景和那些人的話,芸娘望著遠處化不開的濃稠黑夜,帶著些自己都沒發覺的委屈道:
“狀元提名,他們都在擠著看你,我也擠不進去,再說那麽多人我去不去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身後人聽到這話,抿了抿唇,倒是沒說話,一揚馬鞭,飛馳到了城門樓前,守城門的巡兵攔了下來,
“什麽時辰了,還敢闖城門。”
可待看到燈照亮來人的紅袍,又是一激靈,這不是白日裡的狀元郎嗎,只聽他端坐在馬上,一副謫仙面貌,聲音清朗,
“我帶家眷有要事要出城,還望容個方便。”
守城的隻掃了眼他懷裡,只見有個人影縮在裡面,看不清面貌,匆匆一瞥,急忙垂下頭,連稱客氣,將人放行了出去。
馬蹄聲順著官道駛出去,直到了靠近城池最近南山的半山處,立在山腰處,任由那風吹過兩人發絲,芸娘望著山下汴京城裡的點點燈光,如夜空中的星星點點,
“顧言,來這裡做什麽?”
只聽那聲音在身後淡淡道:
“今日遊街的時候我就在想,一個人看景沒什麽意思,若得空我一定要打馬帶你看盡這汴京城。”
芸娘怔了下,扭過頭望向身後人,只見那雙眸子仿佛映著皓月長空,又仿佛在那裡有她的影子,
“芸娘,你很重要,起碼在我心裡,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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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清燉牛尾湯(捉蟲)
“聖人可有休息?”
暮色沉沉的大殿外壓著些積雲, 像是個牢籠把人鎖在這皇城之內,風中帶來些黃紙符咒燒化的灰燼味,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裕王站在殿外, 看著眼前弓著腰的大太監陳榮,只見他雖卑躬屈膝的樣子, 可那話裡卻一點也不落人下,
“回殿下, 聖人這幾日才做了法事, 身體虛弱,怕是不大方便見殿下。”
裕王聽到這話, 冷笑一聲,這老東西自從和老三勾搭上, 慣會乾些瞞天過海的營生,這宮裡的人慣常有個念想才好拿捏,可這老東西沒了念想, 倒越發地貪婪,他壓低了聲音,
“我說陳公公, 是聖人不大方便見,還是你讓聖人不大方便見?”
陳榮敷了□□的面皮一拉,操著尖細的嗓子道:
“殿下說這話, 老奴可就聽不懂了。”
裕王上前一步,俯下身子,望著遠處那半圓的落日余暉, 微微眯起眼,
“陳公公, 我要是你, 就不把寶壓在一人身上,否則你那柳巷後院埋著的那麽多金銀珠寶怕是沒命享了。”
陳榮身形不動,像是釘在了原地一樣,待那影子拉出去些,他這才抬眼,抖落兩下臉皮,
“殿下,老奴不過是條狗,何必跟老奴一般見識,聖人醒著,只是吃了仙丹又吐了血,心情不大好,殿下進去後慎言。”
說完,陳榮側開身子,頭放得低低的,似要與那影子融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