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三妹妹,簡直是鬼迷了心竅。
方才她們被秦世筠一行人戲辱,沈棠冷眼旁觀,便見曹藺寒一直躲在陸雲昭身後,一絲要替她們出頭的跡象都無。
她抬起眼睫,目光凝在陸雲昭頎長清瘦的背影。
沈棠緩緩放下車簾,第二回 了。
這是陸雲昭第二回 ,擋在她身前。
第25章
“天”字雅間內,裴琰與一行侍衛皆侍立身後。
明明是初夏時節,室內卻散發著陣陣涼意,叫旁人瑟瑟發抖。
桌案上還留著紀瞻呈上的密報,宋凝的目光在上面頓了頓,拿起翻看著。
一陣風穿窗而入,他右拳抵在唇前,輕輕咳嗽幾聲。
裴琰忙過去關窗戶,身後,冷不丁響起宋凝的聲音:“走了?”
關窗的手一頓,望著街角四目相對的人兒,裴琰抽了抽嘴角,恭敬回道:“還未出發。”
遲遲未聽他出聲,裴琰小心翼翼抬起眼,斟酌著語氣說,“瞧這光景,陸統領是打算送沈姑娘回忠勇伯府了。”
見他面色愈發陰沉,裴琰心下一咯噔,賠笑道,“殿下,沈姑娘畢竟是女子,受了那麽大的驚嚇,陸統領送她回去,也是情理之……”
“孤有在問你她的事嗎?”裴琰話還未說完,宋凝把密報一合,冷冷打斷他。
“……是,奴才多嘴。”
裴琰訕訕閉了口,心下卻止不住的腹誹。
殿下真是愈來愈難伺候了,難不成方才他關心的,還是紀瞻大人走了不成?
裴琰暗想,殿下若是對沈姑娘另眼相看,大可以將其納入東宮。若是沒那個心思,方才見著沈姑娘被戲辱,為何又沉了臉?
他無聲搖搖頭,罷了罷了,這男人心亦是海底針,他一個沒了根的內侍,哪能弄明白這些事兒。
還是不要去揣摩這位爺的心思了。
片刻沉默之後,身穿玄色錦袍的男人行至窗牖前,居高臨下俯視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錯落有致的光影穿過窗格,映得他冷冽的面容忽明忽暗,罕見地帶上一絲森冷。
驀然,宋凝唇角浮起一絲冷笑,涼薄的模樣令人見之膽寒。
侍立在一旁的裴琰悄悄抬眼,便撞進主子那雙卒滿冰霜的狹長鳳眸中,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殿下如此模樣,必定是有人要遭殃了。
……
秦煥筠將秦世筠從詔獄接回時,秦世筠已受了一番嚴刑酷打,身上皮開肉綻,便是連最為重要的命根子也廢了。
秦煥筠已沒有心思去管這個扶不起的兄弟到底是死是活,他心煩意亂的坐在正廳,對於弟婦的啼哭充耳不聞。
秦家的前途就這麽沒了,他的仕途也到此為止。
好不容易坐上北衙禁軍長史的位置,被秦世筠這麽一攪合,秦煥筠這麽多年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他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得了這麽個不爭氣的兄弟。
看著飽含痛苦哀嚎的秦世筠,秦煥筠有一瞬間,寧願他就這樣死在大理寺。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孽障調戲個良家女子,不但能得罪他的上峰,還將秦家牽連進大理寺去。
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一晚上,秦家便天翻地覆。
……
再說另一頭。
陸雲昭與曹藺寒將沈棠二人送回府,得月樓一事自然是紙包不住火了。
沈臻支支吾吾道出事情始末,莊氏氣得差點沒厥過去,客氣送走兩位公子,她轉頭變了臉,使人請來了忠勇伯沈鈞弘。
沈鴻鈞聞訊而至,正好趕上沈居閬拿出家法。
沈臻嚇得滿院子躲,最終還是沈鈞弘求情,方才免去責罰,改為去祠堂罰跪。
沈鈞弘帶沈棠回了忠勇伯府,沈淮一聽妹妹差點被戲辱,頓時氣炸,當即便要衝到得月樓教訓那群紈絝。
得知秦世筠已被紀瞻捉到大理寺,二人臉上如打翻了顏料盤,五彩斑斕,精彩紛呈。
沈棠問:“阿父,您說,紀大人為何要捉秦世筠?”
沈鈞弘聯想到方才宮裡頭來的旨意,支支吾吾道,“這……這……興許是紀大人給阿父幾分薄面……”
沈鈞弘越說越氣短,看到沈棠眼中的欽佩之情,心中的愧意更濃了。
女兒前幾日方才向自個求助,他當時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替她尋門好親事。
如今卻不得不妥協讓步,也不知這個決定於她而言,到底是福是禍。
沈鈞弘坐立難安,尷尬地道,“為父還有要事處理。淮兒,那樁事,便由你跟你妹妹說罷。”
父親剛走,沈淮便湊到沈棠面前。
沈棠瞧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蹙眉:“阿兄有什麽話要和棠棠說?”
她總覺著,父親和兄長今兒個都怪怪的。
沈淮訕笑:“阿兄實在是好奇……”
“好奇什麽?”
“寒山寺那日……太子殿下真的救了妹妹?”
沈棠愣了愣,迎上沈淮探究的目光。
宋凝救了她?
她垂下眸子,仔細回憶了一下。
暗箭射向宋凝時,沈棠直直栽進他懷中,便是這一撲棱,原本射向他面門的利箭偏了一寸,才讓他逃過一命。
真要論斷,明明是她救了宋凝一命。
“阿兄何出此言?”沈棠抿著唇問。